现在看到高顺动摇,又领略到敌军主将的气度,各自的内心也是打鼓。
几人围聚在陈容与付奉的病床前,商议着接下来的打算,来回商讨之下,却发现不论是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坐以待毙,陷阵营要全军覆没不说,高都城内数万百姓也难逃敌军的报复。最为重要的是,陷阵营不在之后,将无人再为丁建阳报仇雪恨。
“张将军乃仁义之人,昨夜来后,他即刻为我二人疗伤,这点小恩小惠倒不算啥,但我们与曹性共处一室,听他说,张将军与其手下大将看到这些书信的时候,无不动容,可见是将黎民百姓放在心上的英主。”在大家陷入缄默的时候,陈容开口打破了安静。
虽然投降张磊有违忠义,但他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岂会在乎这点东西?只要能让兄弟们活下来,即便背负骂名,又有何妨?更何况,投降张磊,根本也无可指摘,反而还能有机会为旧主丁原报仇。
屋内一片寂静,陈容的话语显然引起了几人的触动,纷纷看向高顺。
长长吸了一口气,高顺颓然道:“也罢,我观张将军风采斐然,确像一位英主。”随即,高顺把张磊给自己的选择又复述了一遍。
“将军,我陷阵营存在的意义便是战场杀敌,冲锋先登,万不可埋没于此区区一城之内呀!”曹程血气凛然,大叫道,显然是已经有所打算。
看其他人都点头以为然,高顺提振精神,慨然道:“既如此,我暂且领兄弟们加入其麾下,若势不对,我当引颈就戮,以谢陷阵营兄弟!”
“是呀,先让兄弟们填饱肚子,再做打算吧,我等,誓与将军同进退,共生死!”几人七嘴八舌说道。
事已至此,抱着极大的决心做了这个决定,心中数千人的性命此时有了着落,几人心中反而如释重负。
“我这就去找张将军!”高顺点了点头,按下挣扎着要行礼的陈容和付奉,又扶起曹程和黄哲,转身就要出门。
“我等与将军一起!”几人怎会让高顺独自面对,纷纷嚷道。
“你二人安心养伤吧”,高顺再次按下要起身的陈容、付奉二人。
“不碍事的,主公,说好的同进同退!”陈容坚持道。
“也罢,你二人搀着他俩吧。”说着,高顺推开了屋门,脚步放缓,等待身后四人。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看到高顺几人走来,张磊远远放声道,“高将军,高都城被垂棘山握在掌心,而今天色刚明,你有无兴趣与我登上山顶,望一望这大汉的瑰丽河山?”
“甚好!”一心憋屈的高顺瞬间来了兴致,自己殚精竭虑数载,早已忘了景色为何物,既然有英雄相邀,又何乐而不为呢!
“二位将军为何不歇息养伤?”看着步履蹒跚的两人,张磊疑惑问道。
“这四人分别是我的军司马陈容、付奉、黄哲、曹程。”高顺一一介绍道,定了定神,又招呼道,“来,拜见主公!”
四人随高顺单膝跪地,朗声喝道:“末将拜见主公!”
张磊一愣,不是说晚上再做答复的吗,怎么如此雷厉风行?
不仅张磊发愣,城墙上的守军和民夫也不知其所以然,见到高顺单膝跪地,懵懵懂懂的也匍匐在地上。愣了有一秒,张磊连忙俯身拉起几人,狠狠拉着身体僵硬的高顺,给他来了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兴奋地说道:“有几位相助,荡平宇内,诛灭董卓,指日可待呀!”
高顺感觉被张磊晃的有些别扭,扭了一下肩膀,张磊略感尴尬地放下双手说道:“若将军想要驻守高都,我这就让军队就地散去,留下粮草辎重,若将军想要随我征战四方,那我便请我麾下得力战将入城,与诸位认识认识。”
“主公,不必如此,我这就集结全体战士,随你前往大营。”高顺说着,便招呼道,“击鼓升帐!”
“不急不
急!我看城内炊烟四起,先让百姓和兄弟们把饭吃完再说吧。”张磊拦住了领命而去的曹程。
高顺心思缜密,他何尝不想让辛苦作战了一个月的兄弟们饱餐一顿,只不过是怕张磊心生怀疑,误会自己有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对他得力战将不利,才主动要求出城相聚,更是要升帐聚兵认主,从根本上杜绝他的疑虑。
即便张磊对自己毫不怀疑,他麾下上万人马,难保心思各异。
“主公言之有理,请去将营休息。”既然张磊主动成全,高顺乐得顺水推舟。
“不必”,张磊身手阻拦住高顺的邀请,展颜一笑道,“趁此良机,不如就登山一游,说起来,我也有十年未曾登山了!”
“好!”高顺仿佛放下了一些东西,大声喝道:“牵马来!”
言毕,二人相携走下城墙,各自跨上一骑,并肩出城而去……
二人坐骑皆为蓝阶黑马,张磊一手紧抓马鬃,一手挥舞马鞭,对着高顺大叫道:“咱们先比试一番,看看谁的骑术更为精进!”
高顺呵呵一笑,初升的骄阳映射在他紫红的脸膛上,泛出异样的风采。
二人你追我赶,蓝阶宝马脚力还算强劲,很快就到了垂棘山下易于攀登的山脊处。
拴好马匹,二人将裤腿一扎,看到高顺那双厚实的军靴,张磊心中一痛,却没有多说什么。
高顺自小在此地长大,所以他挑的这片山峰海拔适中,山顶浑圆,山坡坡度大,山体破碎,东北和西南坡陡峭,看起来如擎天一柱,虽然不是特别容易攀登,但是沿途的挑战绝对会增加登顶的成就感。
二人埋头登山,吭哧吭哧之声此起彼伏,虽然张磊腿长,但是高顺显然更加利索,等他登上山顶回头看的时候,张磊还在半山腰气喘吁吁地歇息呢。
爬到山顶之后,入目一片郁郁葱葱,那是各山上的绿树,现在正是它们颜色最为浓郁的季节。时辰尚早,高顺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壶,盘坐于地,悠闲地朝四处望去,等待张磊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张磊才养足了精神,一鼓作气爬了上来,站在蘑菇头一样的山顶上,张磊举目四望,豪气丛生,两只满是泥土的手围在嘴边朝着远处的一层又一次的青山大吼起来。
“垂棘呀,你看这山峰一重高过一重,连绵不绝,不知其几千里也,巍峨吧!”张磊一把夺过高顺递过来的水壶,说完这句话后,咕咚咚地牛饮起来。
“确实是鬼斧神工!”高顺赞道。
“你看它们像不像是我们的人生呀,跨过一重山之后,赫然发现远处有更高更陡的险峰,让人忍不住想要立即出发,领略一番。”张磊早在登山之时,就已经开始筹划布局了,如今拿下高都之后,战线已经拉的够长了,大阳县的储备不足以支撑长时间大距离作战,下一步该如何打算,是一个问题啊!
“大部分的人都畏惧险峰,所以他们生活在山脚之下,而峰顶的美景,才是最吸引人的!”高顺顺着张磊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二人畅谈良久,直到大太阳晒的让人受不了,才下山回营。张磊在山上请教了高顺的练兵之法,与徐庶酷法治军不同,他倾向于兵者仁心,认为只有以身作则,让战士们感受到关爱和重视,才能忘却生死,倾命相报,发挥出最大战力。
这让张磊不禁想到了武孔麾下的生死营,这两支部队各有特色,生死营分为三列,分别是重甲重盾、重甲长枪、轻甲重武器,而陷阵营清一色的轻甲单手盾,武器则是各有所长。500对800,回头可以让这两支部队对练一下。
是夜,张磊令各军拿出压箱底的好酒好肉,大摆宴席,与众将士欢饮。
面对高都城备受挫折的花火、乌木两堂帮众虽然有些不忿,但是也由衷佩服眼前这近八百的壮士,自己损失近千人,而敌军减员不满二十,实在是不得不令人钦佩。特别是这些玩家看到帮主收服了大名鼎鼎的高顺,
为大军又增添一大助力,那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作他想。
高都既下,该谋何处!
第二日辰时,张磊组织召开高都会议,高顺建议南下河内,控制怀县、武陟两处渡口,一旦朝堂有变,可以第一时间渡河进洛。潘龙则认为应当按照既定战略率大军北上,与高平英魂堂会师之后,攻战要隘长治,把住壶关,扼守住并州与冀州的联络要塞,接下来继续东进,占领冀州大县,彻底完成当初制定的战略部署。
最后,徐庶建议兵分三路,一军南下,一军北上,一军与秽土堂、白水堂汇合,直取并州治所晋阳。
张磊苦笑道,虽然我军愈战愈勇,但是三县的补给都已经要跟不上啦,日前我便接到了白蕤和老糖的信件,无法支持大军进一步出征了,我们目前军中的粮草,只能坚持到再下一城,下一次组织作战,恐怕要到秋后了。
张磊话锋一转,开怀道:“不过,由于咱们新占近50县,地盘大大增加,这一次秋收,估计会有不小的收获。为今之计,是要将大军化整为零,派驻各县邑,稳固治安,引水灌溉农田最为紧要。”
“老大,你还精通农活呀!”大尾巴狼难掩震惊,真想不到自己跟的这个人是个多面能手。
“咳咳”,张磊干笑一声,“哪里哪里,这都是张邈给出的建议。”
“哦,是他呀,当初我还以为他是个大骗子呢!”大尾巴狼嘟囔道。
“秉主公,怀县守将杨丑、长治守将眭固,皆为我之旧交,主公欲取何处,某愿为先锋,若这二人不识抬举,我当为主公献上其头颅。”高顺才饱受过断粮之苦,经过方才与众将一番攀谈,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个张磊的确把摊子铺的很大,如今缺粮,倒也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停下脚步整顿一下农事也是应该的。
经过陆丰与同僚们的筹划,在各县设搜粟都尉一职,征调组织士卒和民夫,开垦公地,也就是那些无主的荒地。
这部分土地分布较广,也具有较大的经济意义,各县的公田先从县城旁边开始开垦,然后向外延伸。
为了鼓励垦田,张磊许诺,众人所垦之田所获可五五分成,垦田有功的搜粟都尉重赏加优先提拔。
这部分公田加上流民们抛荒的土地,以及没收的不合作的大家族的苑囿和园林,连同战争中吞并的土地往往数以千顷,一旦得以充分利用,很快便为张磊大军的扩张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各地的山林川泽历来归皇室所有,张磊目前无力经营,便擅自承包给各地大户,也收上来不少的赋税,可以暂解燃眉之急。
由于骤然得到大量土地,民力不足,陆丰便想起了各县里缺少生产资料的贫民、灾民和流民,由于缺少生产工具,陆丰广为征召,使他们变成佣农,由各地政府分发耕具,保障他们的日常生活,对土地进行耕种,并按照收成对他们进行奖励和惩罚。
除了颁布一系列为了鼓励垦田的土地私有化的法令外,陆丰要求各地搜粟都尉严格监督当地农民,严格按照《四民月令》进行播种。
即:
正月之旦,雨水中,地气上腾,土长冒橛,陈根可拔,急菑强土黑垆之田。可种春麦、豍豆,尽二月止。可种瓜、瓠、芥、葵、大、小葱,蓼、苏、苜 蓿子及杂蒜、芋。
二月,可种地黄,及采桃花、茜,及栝楼、土瓜根。其滨山,可采乌头、天雄、天门冬。 可糶粟、黍,大、小豆,麻、麦子,收薪炭。
三月三日,可种瓜,可菑沙白轻土之田。时雨降,可种秔稻及稙禾、苴麻、胡豆、胡麻。别小葱。“昏参夕,桑椹赤”,可种大豆,谓之上时。榆荚落,可种蓝。
四月,时雨降,可种黍、禾,谓之上时,及大、小豆,胡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