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您不能进去……”
从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貌似有人不听劝阻要硬闯安国县公的夜宴,这太不正常了!
人们不禁好奇,是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捋安国县公的胡须?莫非是嫌弃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都给本姑娘让开!我说你们这些人烦不烦啊?本姑娘都和你们说了好几遍了,我是安国县公的弟子……”
赵无敌听明白了,来人是他的侄女兼开山大弟子赵星乐。可他又纳闷和不解,按照时间推算,她陪着窈娘和沫儿入城,将秦夫人等人迎进赵家在瘦西湖畔的宅子,接下来应该设宴款待秦冯两位夫人才是。
更何况还有月娥,她们本是新城的旧识,自离开神都开始差不多已有两年多时间,此番见面还不得叽叽呱呱个没完没了。
星乐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可她却偏偏出现,且正在下面和仆从婢女和衙役吵吵闹闹,太不正常了!
赵无敌心道:“莫非是府中出了什么变故?事情太大,以至于赵六和星乐都摆不平,方才派出星乐来搬救兵。”
他沉吟片刻,又否定了!因为在这扬州城中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人和事是赵六搞不定的。
赵无敌挥手吩咐道:“让她上来!”
开国县公发话,就是最高的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唯他的马首是瞻,而康大王直接离席,蹬蹬蹬踏着楼梯,前去传达安国县公的命令。
不一会儿,康大王倒退着回来了,侧着身子低头弯腰给客人引路,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可真让人牙疼。
他身躯高大,脸膛黧黑,加上满脸的虬髯,就如同一头大黑熊一样,一开口就像是雷霆轰鸣,浑身弥漫着煞气和野性,可此刻却恭恭敬敬,就像是那小娘子的宠物,让人们不由得慨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一头熊也懂得能屈能伸之道,还要不要人活了?
小娘子正是星乐,身着一袭绿裳,整个人就像是一直蝴蝶翩翩飞来,一上三层看到了赵无敌,装模作样地扫视了一遍,待看到那六位佳丽,立马就蹙起小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尤其是那梅吟雪侍候在叔叔师父身旁,殷勤地为他倒酒,那眉眼间流露的……啊呸,不要脸的狐媚子,装什么风情万种?想勾引我叔叔师父上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
哼哼,就你那龟模样,给我师娘倒洗脚水都嫌恶心得慌。不说我那三个惊艳万古的师娘,就是和本姑娘比,你也差着十万八千里。
她蹙眉,撅着小嘴,也不和众人见礼,直接走到叔叔师父身边,一把将梅吟雪推了个倒仰,啐了一口,然后坐在叔叔师父身侧,将酒壶拎起来,给他慢慢倒上一杯酒:“叔叔师父,您这样子可真有点对不起几位师娘哦!”
梅吟雪刚刚磕破了额头,被赵无敌清洗干净,还不曾上药,如今又被星乐给推倒,真是太倒霉了!
她可不曾习练武技,小胳膊小腿的娇嫩身子,与坚实的楼板亲密接触,瞧那紧蹙的眉头就可以看出是摔重了,可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赵无敌在酒杯重重放下,狠狠瞪了星乐一眼,一言不发,起身将梅吟雪扶起来,小声问着可曾摔坏了哪里。
“是奴奴自己不小心滑倒,倒让阿郎挂念了。”梅吟雪强做欢颜,不想让赵无敌因她而责备星乐,因此将责任揽在自己个身上。
她要进入安国县公府邸,以她卑贱的身份可不敢做非分之想,只求不被人欺负,又哪里敢借助主子打压他人?
这小娘子既是阿郎的侄女,又是他的女弟子,在府中的身份何其尊贵,可不敢把她给得罪了,否则,日后……想想都不寒而栗。
赵无敌见梅吟雪没多大事情,方才对撅着小嘴泫然欲泪的星乐语重心长地说道:“星乐,你本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姑娘,有一颗善良的心,今日却是怎么了?何苦为难她一个可怜人。
梅娘子身世飘零,不幸落入泥泞中,却没有就此堕落,始终在挣扎,对这样的可怜人,你即便是不想拉一把,可抬抬脚不再踩一把总行吧?”
“呜呜……”星乐倍觉委屈,她只不过是为了几位师娘不平,不想让外面的狐媚子纠缠叔叔师父,什么时候欺负可怜人?
星乐打小就立志要做一个侠女,仗剑走天涯,专门拯救落入烂泥中的女子,而今却因为一个外人被叔叔师父数落,真是太委屈了!
想这些年,哪怕她怎么娇蛮和胡闹,叔叔师父何曾说过一句重话、给过一个冷脸?
她呜咽着,以至于口齿不清楚,嘀咕不断:“人家还不是看不得师娘受委屈?如今为了一个外人数落星乐,叔叔师父定然是不喜欢星乐了……呜呜……我想我娘了,星乐这就走,免得碍了您的眼……”
她也不小了,比赵无敌也就小一岁,可始终像长不大似的,对于这个娇憨又有那么点任性的女弟子,赵无敌也很无奈,真没什么好办法。
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赵无敌很快就败下阵来,只好向女弟子投降,说了无数好话,并且许诺了好多好处,方才让星乐气顺了,一把抓住叔叔师父那侯爵吉服宽大的衣袖使劲擦眼睛,那眼泪嘘嘘的小模样倒让众人忍俊不禁。
星乐并非痴傻,她抓准了叔叔师父的软心肠,一旦理屈词穷立马就拿出杀手锏,精准地击中叔叔师父的软肋,将不利的局势逆转,从而获得很多好处。
赵无敌看着被女弟子眼泪润湿的侯爵吉服哭笑不得,不过,这样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黄三已给他带来了公爵的吉服,只不过是他嫌麻烦,方才让李三郎给带回府去,并没有更换。
赵无敌见星乐心平气和,又将梅吟雪的身世仔细道来,那悲惨的遭遇立马感动了古道热肠的星乐,侠女心泛滥了,一个劲地朝梅吟雪道歉,并掏出一小瓶药膏,说是孙老神仙所赠,替梅吟雪的额头伤痕敷上。
两人就那么坐在赵无敌的那张卷耳长几旁,也不管安国县公杯中有没有酒水,自顾自地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