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是士人做学问的劲头,那些提起狼毫一挥而就写出一篇传世佳作的都是传说,而实际上是仔细推敲、反复洗练和打磨,每一个字都是心血铸就,力求做到完美。
可今日太平公主所考校的不是锦绣文章,也并非招纳满腹诗书的大儒,可阿大一出口,既然震惊了全场,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一真人束气成线,朝太平公主传音:“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谈论机密所在,公主可留下此人,慢慢询问不迟。”
对于正一真人的建议,太平公主接受了,让人将阿大请到前院的客房中休息。
在张说眼里,太平公主此举算是接纳了阿大,将他延请为客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最后一个人选,要是再不入公主法眼,对于他这个负责初选的人来说,岂不是太没脸了!
文选结束,紧接着就是武选,张说和慧范等人虽然对武道一窍不通,可也没有请辞,留下来看热闹。
相对于文选,武选的标准简单而直白,来自龙虎山的两位宗师级老道,先由身材矮胖的出手,挨个掂量应试者的修为。
成为客卿的标准早就已经公布,能在宗师老道手底下撑过一百回合,就算是过关了。
胖老道武功霸道,大开大合,一出手就如同山岳崩摧、排山倒海,一连试过了四人,就没有一个能撑过三十回合的。
他连连摇头,大呼不过瘾,朝另一个高瘦老道招手,让他接盘。
高瘦老道下场,也是一连碾压了三人,耗时最长的是一位小圣地长老,可也就是撑过三十一回合,被一巴掌给拍倒。
参加武选最后一关的一共只有八人,却被两个老道三下五除二给撂倒了七人。
对这个结果,太平公主很不满意。以她的身份想招纳天下英才,为何就这样难呢?
她母皇有护龙者,皇帝哥哥有无量剑宫效忠,就连另一个兄长相王府中也有世外高人出没,而她堂堂大唐第一公主,府中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武者,真是太丢人了!
想当初还有一个赵不凡撑场面,后来以小扬州的名义从月落湖骗来了十名好手,可后来全都走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负心人,一想起赵无敌,就让太平公主心如刀割,委屈得什么似的。
她凄声道:“真人,要不就标准降低些吧!”
正一真人淡淡道:“不忙,这不是还有一人吗?说不定能给殿下惊喜,且拭目以待。”
剩下的那个人很年轻,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岁,长得倒是蛮清秀的,可今日是挑选武道高人,而不是小白脸。
太平公主已经不抱希望了,对于小白脸,她可没什么兴趣。他可以对她无情,可她却要他守身如玉,不求他知道,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那人上前,朝高瘦老道拱手道:“小子吴迪,请道长赐教!”
“无敌……”太平公主悚然心惊,差点失态,可转眼就醒悟了过来。
天下间同名者太多了,如司马相如和蔺相如,虽名相同,可人品却差太多了!
高瘦老道随意拱拱手,算是还礼了,并伸出手大大咧咧地请赵无敌出手。因为前面一连七人的表现太烂了,实在是不堪入目,因此老道提不起半点精神,只想将这个小白脸给打发回家,然后去客房大醉一场,美美地睡一觉。
赵无敌太极法大成,以阴阳化五行,五行衍生万物,天地万法皆在他一双手中,可化出天刀横空,可模拟长枪贯日,举手投足间都是高深的法门,已经不拘泥于招式。
他很随意地出手,看似并没有章法,可每一式都恰到好处,进可攻,退可守,与老道周旋,显得游刃有余。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两人刚刚过了三五回合,老道不敢大意了,收起了轻视之心,凝神静气出招,拳脚之间气势磅礴,太刚猛了,释放的罡气激荡了长空,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音爆,实在是可怕。
可赵无敌依然是云淡风轻,双手划动莫名的轨迹,将老道的罡气化为无形,太奇妙了。
高瘦老道浑身的气势暴涨到顶点,将身上的道袍都给撑得鼓鼓囊囊,全力施展平生绝学,那模样就像是陷入绝境的困兽,爆发所有的潜能。
这已经不是考校了,就如同生死之战,可对方却不为所动,风轻云淡,飘然若仙。
正一真人眸光灿烂,死死盯着场中的年轻人,那眼神太那个了,就像是一个酷爱古玩的人突然看到一件先秦的奇珍,火热得让人受不了。
他同样是宗师之境,一眼就看出了那名叫“吴迪”的少年郎不简单,修为铁定在他师兄之上,却不知师承何人、出自哪家圣地?
如今惊艳的少年奇才,最近数十年间也只有昔日的大雪山小和尚大自在以及扬州月落湖的那位,可他们都已经是年过三旬,比眼前这位大多了!
他不由得丧气,为什么惊艳万古的少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要是他龙虎山门下该多好!
场中两人交手已经超过了百招,那少年用了一个巧劲,卸掉高瘦老道的大力一击,借势脱出战团,面不红、心不跳,风轻云淡地拱手道:“多谢道长承认,已经过了百招,想来小可已经过关了!”
明明是他占尽了优势,却一直磨蹭到百招以外,且态度谦虚,声明是高瘦老道承认,如此低调的少年郎赢得了龙虎山一脉的好感。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知小友是哪家圣地的高徒?”正一真人哈哈大笑,起身问道。
赵无敌略躬身,回道:“在下扬州人氏,家中世代研读圣贤文章,并不是什么圣地高门。至于在下所学,乃是幼年时遇到一白发老者,蒙他老人家不弃,传了些许武道传承。可他老人家不肯说出名号,不过三年后就离去,再也不曾见到。”
赵无敌的话让龙虎山一脉的老道心里膈应,你小子编瞎话就不能换个新鲜花样吗?怎么老是要捡人家玩剩下的,一个个都是偶遇和奇遇,该都是清一水的白发白胡子老人,不肯透露名号,然后飘然离去。
太老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