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汴京,是另一个模样,而在城西一所特别的茶楼里,响起和这个北方城市不太搭调的越曲,吴侬软语配上街上传来那阵阵硬生生的京片子,突兀的很。
而坐在那里听曲的人给这份突兀更添了彩,孟尝这个无论外貌还是个性都有着过分北方味的猛汉,正坐上二楼的窗边,眯着眼,摇着头,跟着台上的江南小妹低声哼唱起来。
孟尝的一生太过于刚烈,人缺少什么,总想补回来一点,所以他喜欢在清晨来到这栋茶楼,喝点龙井、吃点汤包、听一会吴侬软语,感受一下这份来自水乡的温柔。
昨夜的豪饮并未让孟尝有一丝倦容,功力的深厚也由此可见。
今天的茶楼破天荒的没有什么人,并不是因为孟尝,而是因为另二个比孟尝还要突兀的人。
只见离孟尝三个桌子远,有二人正坐着,其中一个和孟尝差不多个头的大汉,穿着一身漆黑的、破破烂烂的袍子,头发如鸟窝一般,这家伙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面条,在这个人人如新鲜包子出炉的清晨,这人就像一碗隔夜饭,让人看着难受。
而另一人则相对瘦小,全身白衣白裤,绣着精美的花纹,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一把纸扇轻轻的摇着,在孟尝看来,虽然没有唐败那么让人觉得心醉,可也一定能迷倒不少妙龄少女。
这二人一黑一白,一清一浊,本身就已经给看得人带来极大的落差,加上旁边坐着的孟尝,大部分人都懂得了接下去要发生什么事,都纷纷离开了。
孟尝只是瞥了一眼,就像没事发生一样继续摇头听曲,等到一曲终了,才和唱曲小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您二位是要找死?”孟尝客气的威胁。
“你怎么知道?我好想死,求你杀了我。”那隔夜饭般的猛汉放下碗筷,带着恳求的神情望着孟尝。
“哟?你是疯死人?”孟尝心头一紧,若真是这个家伙,可要费些功夫了,而如果这人真是司马荒坟,那旁边的书生,也一定不是善茬。
“老英雄有眼光,他是司马荒坟,我是方天宝。”书生起身,给孟尝行了一个礼。
“疯死人和九指杀手,可真是给老夫面子。”孟尝嘴里说着,心里很少有的闪出一丝紧张。
“好说好说,老英雄你是何等人物,怎能不用大阵仗招待呢?”方天宝笑嘻嘻的回答。
“妈的,这下可对不起这茶楼的主人了。”孟尝不再废话,运功,聚力,出手的前兆。
司马荒坟一见,立马兴奋起来,也不管方天宝,正是要一个人和孟尝动手的态度。
“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我可以只留下你们三只手。”孟尝面孔发黑,正是罡气入体的结果,如忿怒像的菩萨一般既然人恐惧,又让人敬仰。
“好啊,你可真行啊,我来啦,哈哈哈!”司马荒坟一心只有一战,如饿狼般毫无章法的扑过来。
“白痴,老子先打死你,再慢慢问那娘娘腔。”孟尝扎实的向前一步,万全的迎敌。
司马荒坟扑到,双爪恶狠狠的抓来,孟尝马步一稳,迅速用手背插入二抓之中,潇洒的左右一拨,立刻化了这拙略的一招,同时又往前迈了一步,转掌为拳,轰出数下猛拳。
司马荒坟反应极快,交叉双臂护住头部和胸口,孟尝的拳打在上面,形成一个一个凹陷进去的拳印,可以看出他这对钢拳的威力。
司马荒坟双臂的骨头该是断了,可他像没事一样,而且越来越狂,从身体里冒出纯黑的真气,带着扑鼻的臭味,把孟尝吓得退后了几步。
“哈哈哈,真好啊,真好啊,来,杀了我,求你了,杀了我吧。”司马荒坟的脸接近扭曲,也分不出是开心还是痛苦。
“这真气可真厉害,”孟尝心想,他只不过呼吸到几口,就已经感到胸口有呕吐感,急忙用内力压住,“听说这家伙是吃尸体,喝尸水长大的,这真气果真带着浓郁的尸毒,真是不好对付。”
孟尝还在思考,司马荒坟已经攻来,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毫无招式可言,就如猛兽,纯粹的凭意念行动。
这种招式,怎么伤到孟尝,他唯一担心的只有那散出的尸毒,所以它选择一种不会吸入尸毒的对战方式:海舞。
只见他大吸一口气,起招迎敌,一掌一掌接住司马荒坟的攻击,看准一个时机,掌势一翻,把他手掌硬生生压下,胸口立即有了缺口,孟尝抓住时机打出一掌,深深的印入司马荒坟的胸膛,并把他打飞出去。
这时的孟尝才赶紧大口大口的继续呼吸,海舞就是不吐纳,在一段时间内禁闭一切进出气孔,在无氧的状态下出招,这样不但能避免中毒,还能提高攻击速度和威力,但这不仅要惊人的耐力,还要平日不断的苦练才能成功。
“痛啊,痛啊,好痛啊!”司马荒坟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但脸上却越来越兴奋。
“杀了我!!!”他再一次扑上来,大鼓大鼓的死气从他身上冒出,依旧如疯子般对着孟尝狂轰乱炸。
孟尝继续进入海舞的状态,论拳速怎会输给这个疯子,一击一击的挡住攻击,寻找机会反击,可司马荒坟就像不会累一样,一刻不断的攻击孟尝。
论拳势、掌力、速率、硬度,孟尝比这疯子高上何止一成,虽然不能压下这毫无章法的狂轰乱炸,可还是削去了好几块司马荒坟手臂、肩头的肌肉,有些都深可见骨,可他依旧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海舞是有时间界线的,孟尝渐渐感到透不过气来,不能再这么下去,他心里下定决心,渐渐带出一丝柔劲,牵制住司马荒坟,蓄力在右臂,瞄准心窝,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击。
正当孟尝要出手之时,一直在后面观战的方天宝动了,他撑开纸扇,扇面上画着一个钻满毒蛇的骷颅头,十分潇洒的向前一跃,砍向孟尝左肩。
“卑鄙!”孟尝心里怒骂,但也不得不佩服这杀手的眼光,打到现在,唯一能一击必杀时刻就是现在。
孟尝若是打出这一击,司马荒坟必死,但自己的左臂只怕不保,他当下做了一个决定,放弃了海舞,重新吐纳,右掌猛拍,硬生生的把司马荒坟格的老远,但也不免大大的吸入几口尸毒真气,左臂重聚罡气,硬生生的要接下方天宝这一砍。
扇锋砍来,只是微微的划伤孟尝的左臂,方天宝也不敢多做逗留,急忙后退,避开与孟尝打近身战。
孟尝一边用骇人的眼神盯住方天宝,一边运功压住刚刚吸入的大团尸毒,突然另一股剧痛从左臂传来,原来这卑鄙的家伙在扇面上也上了毒,而且比尸毒更猛,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四大天王果然名不虚传,”方天宝一脸赞赏的拍手叫好。“老英雄你这铜皮铁骨霸王功可真是硬的可以,我这勾魂夺魄扇竟然砍不进去,佩服佩服。”
“你这混蛋,我刚刚闻到快死的味道,你来扰我!我杀了你!”司马荒坟一猫腰爬起来,对着方天宝恶狠狠的骂道。
“别啊,我可杀不了你,要杀你,可只能盼着这老英雄啊。”方天宝已经熟悉司马荒坟的脾性,一句话就搞定他。
“对!我们再打!”这疯子竟然无视满身的伤口,脸上一丝扭曲都没有,抬手就又要入战局。
“唉,等等等等,”方天宝叫住他,“让老英雄多休息休息,这样你才死的更快。”
“你可真******好心啊,王八蛋。”孟尝恶狠狠的瞪着方天宝,自己体内二股剧毒存在着,要不运功解,但这样就等于卸了防备,必败。要么继续这么耗下去或者出手,不过这二人联手哪里是几招就能解决的,毒慢慢侵蚀,败的更快。
所以方天宝现在不急着攻,这判断可真是睿智,这奸邪小人可是真是坏到骨髓里。
而孟尝选择了第三条路,逃!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然一击铁马沉桥,整个二楼都被震得嘎吱嘎吱作响,方天宝和司马荒坟只要轻轻一动,这个已经松垮垮的阁楼立刻会散了架子。
“天武府的四大天王,也会逃?可笑啊。”方天宝的判断很准,欲用言语刺激孟尝留下一战。
“切,四大天王就不能逃?**听谁说的,”孟尝回击,继续对着司马荒坟嘲笑,“王八疯子,来啊,老子他妈要逃了!”
“不准走!”还没等方天宝制止,司马荒坟已经踏出了一步,就这一步让整个二楼瞬间倒塌,而离窗子比较近且准备万全的孟尝一跃跳出楼外,一溜烟就没影了。
等方天宝狼狈的爬出废墟,再要追,已经晚了,司马荒坟则昏死过去。
方天宝恶狠狠的踢着动不了的司马荒坟,心想多好的机会,眼看万两黄金就这么逃走了,这疯子真是败事有余。
不过本来他们就没妄想能干掉孟尝这跟硬骨头,这样已经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