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十分,春日的晨雾微凉。
裴簌雪转醒,眼底有些疲惫。
许是转世一来同萧璟砚住在一处,他将自己照顾的颇好,现在竟然有些不适应。
前世自己混迹行伍之时,倒也没有这么讲究。
想到这里,她脑中出现一个孤寂孱弱的背影。
“王妃。”牢门口的狱卒轻唤一声:“您可要吃点什么?”
裴簌雪摆摆手:“不必了,你们既听了宸王的吩咐,不苛待本妃,本妃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众人听着此话,心里都松了几分。
宸王妃关在此处,一来陛下那边的话他们不得不从,二来宸王他们也不敢惹。
这两日,实在是让他们都有些胆寒,不敢放松一刻。
而另外一边,朝堂之上。
皇帝的脸色微沉,目光落在萧璟砚身上。
大臣们并未提及宸王妃的事情,皇帝寥寥听了些无趣的进言,起身负手而立:“既然无事,诸位便回吧。”
苏胜扶着皇帝下朝,大臣们左顾右看,沉默中慢慢散去。
萧云泽瞧着萧璟砚,走到他身边:“六弟莫要担心,弟妹必然不会出事。”
“与你何干?”萧璟砚冷笑一声,上了马车。
萧云泽站在台阶上,眼底慢慢散开一点冷意。
不过一会儿云阳侯府与他擦肩:“宸王还是这般目中无人。”
“齐王殿下也不必在意,毕竟京城不就就要出丧事了。”云阳侯嘴角微勾。
萧云泽侧首瞧了他一眼:“本王还有事,云阳侯慢走。”
云阳侯躬身实力让齐王现行一步,眉间的笑意愈浓。
而大臣间,不少人窃窃私语。
“陛下今日上朝,为何未说宸王妃一事?”
“不知,不过陛下脸色不佳,只怕看在宸王的面子上,还有几分犹豫。”
“商道出事,乃是国之大患,宸王妃是在是最该当诛!”
......
齐王府,侍卫将大理寺的事情一一禀告齐王。
“殿下,宸王吩咐了大理寺不可对宸王妃用刑,所以宸王妃如今倒也安然无事。”
萧云泽面色不变,冷冷道:“宸王府有什么动作?”
侍卫摇摇头,面色疑惑:“宸王这几日都并未出府,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宸王妃。”
萧云泽的眼神晦明不清,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沿,屋内的气压有些低,侍卫小心道:“云阳那边派人传话说万事安排妥当。”
“殿下您还是莫要掺这趟浑水,免得引火烧身才是。”
敲桌声戛然而止,侍卫后背不自觉泛起冷汗。
“王爷?”
萧云泽起身,阔步出了屋子:“备马,去大理寺。”
“是!”
大理寺。
裴簌雪颇有些无聊,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后天他必须要离开这里。
萧璟砚的三日便要服药一次,每一次都要用自己的血做药引。
三月之后,曼珠沙华的药性在他体内能够发挥最大。
如此一来,萧璟砚看起来也能同常人一般。
思索间,脚步声慢慢传来。
裴簌雪眼眸微敛,是萧云泽。
“你们都下去。”萧云泽挥手,众人退出牢外。
裴簌雪坐在木榻之上,没有理会他,似乎当他不存在一般。
萧云泽倒也不闹,盯着裴簌雪沉默良久。
无言中,大牢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本王这几日,思索了很久,为何你嫁于宸王府之后,宛若变了一个人。”
萧云泽打量着裴簌雪:“纵使你对本王已无情,不过本王有些好奇,你为何会恨我?”
裴簌雪本背对着萧云泽,听闻此话慢慢转过身子,嘴角勾着冷笑。
“齐王一早来此处,便是来问本妃这个?”
萧云泽最不喜裴簌雪这番表情,与萧璟砚如出一辙!
他额头青筋微凸,眼中有些怒意。
“如今王妃已经沦为阶下囚,宸王似乎并无想要救王妃的意思,若是你肯回答本王......”
萧云泽上前一步:“本王救你。”
“滚。”裴簌雪突出一个字,起身离萧云泽一仗远。
萧云泽见她对自己避之不及,怒上心头,一把攥住她:“裴簌雪,为什么?!”
“萧云泽,这是你自找的。”裴簌雪甩开他,一掌推出将人击退。
“你!”萧云泽捂着胸口,嘴里有些点点血腥味。
他有些不可思议得瞧着裴簌雪:“你竟然对本王出手?!”
纵使他当初对裴簌雪还有几分留念,可是如今他只想将其占有,然后好生折磨!
凭什么一切都是萧璟砚的!
裴簌雪嫌恶地擦了擦掌心:“萧云泽,你几次三番骚然本妃,如今便不要怪本妃不客气。”
“你我之间早已经断了,本妃劝你滚愿一些。”裴簌雪压着心中的杀意,重新坐了回去。
她还不能杀了萧云泽,如今自己尚在狱中,若是杀了萧云泽,必然会被大臣口诛笔伐。
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恨意,让她袖中双手握拳。
微微颤抖的身子掩藏不住翻涌的情绪。
萧云泽重新站起来,眼神里全然是冷意,“好!”
“好得很!宸王妃今日倒是让本王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情。”
萧云泽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便祝宸王妃,沉冤昭雪。”
“早日回府。”
裴簌雪抬眸,对上萧云泽玩味的眼神,眼眶微微泛红:“萧云泽,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本妃面前。”
“若不然下次,不会这般简单。”
萧云泽拂袖离去,裴簌雪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宛若泣血。
若萧云泽不是皇子,她现在必然已经杀了他。
可是身份有别,这一世就算她想要报仇,也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完美的理由才可杀了萧云泽。
裴簌雪紧紧攥拳,指甲潜入血肉中的疼痛让她竭力保持冷静。
回来的狱卒不知为何王妃瞧着如此骇人,小心派人将宸王府上送来的吃食端上:“王妃,您慢用。”
裴簌雪回过神,看着熟悉的桃花酥,心下忽然松了几分。
这一世,一切都尚且来得及,她不可再那般莽撞,镇国候府也不会再任人宰割。
而她便从这件事开始,一一肃清那些害死他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