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簌雪得到了心中的答案,起身对了然施礼:“多谢大师解惑,大师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日后若是有需,在下必然全力以助。”
了然看着裴簌雪,神色忽然严肃了几分:“王妃请慢。”
裴簌雪疑惑:“大师可是有其他事情要提醒?”
“王妃的存在,本就逆反天道,此生定不会顺畅无碍。”
裴簌雪身形为定,她看着了然沉默了良久:“本妃的一生,从无顺畅两字可言。”
“这一世如何,尽人事,听天命。”裴簌雪突然笑道:“就算天命要我亡,我也会寻个为自己寻个道理。”
了然闻言,眼中多了寂寞钦佩。
他起身对裴簌雪合十施礼:“既然如此,老衲便再送你一言。”
“王妃此生有三劫,这第一劫乃是生死劫,王妃已渡。”
裴簌雪闻言眉头微皱,“那剩下的两劫是......”
“王妃,雪下得愈发大,您该下山了。”
裴簌雪知道了然大师不可再泄露天机,便没有再问,躬身施礼便离开了歇脚亭。
踏出几步,她回头道:“过些日子,本妃再来拜访大师。”
了然的眉目颇为慈祥,眼底却好似一汪经年的井水:“不必了,老衲与王妃的缘分已尽,此生不必再见。”
裴簌雪并未听到了然的此话,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寂寥的沧桑之感。
宸王府。
裴簌雪回到府上的时候,心头的不适还未消散。
而鸣岐却紧忙踏进屋内:“王妃,今日王爷不回来用午膳了。”
“发生何事了?”裴簌雪起身,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鸣岐皱眉道:“陛下的身子这几日愈发不好了,王爷现如今要每日在跟前侍奉。”
裴簌雪面色带忧:“既然如此,给本妃备马,本妃进宫去探望陛下。”
皇宫,皇城内的气氛有些沉,尤其是皇帝寝宫外,太监们都俯首候着,众人脸色都有些严峻。
裴簌雪远远便见萧云泽站在殿外,苏胜面色为难。
鸣岐护送裴簌雪进宫,瞧见萧云泽提醒一声:“王妃,是齐王。”
“嗯,本妃看见了。”裴簌雪淡淡道,语气稍冷。
而殿前的萧云泽显然也听见了身后人的脚步声,他侧首看到是裴簌雪,语气温润:“原来是六弟妹。”
裴簌雪心中冷笑,萧云泽还是喜欢在人前装样子。
她并未回萧云泽,看着苏胜道:“苏公公,王爷可在殿内?”
苏胜对着裴簌雪敛衽施礼:“宸王正在殿内侍奉陛下,如今陛下除了宸王谁也不见。”
“既然如此,本妃便不多叨扰了。”裴簌雪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
而她这一席话,显得一旁的萧云泽便有些不知礼数,陛下既然已经下令,他便不应该在继续为难苏胜。
苏胜也硬着头皮道:“齐王殿下,您看......”
萧云泽眸子微深,脸上带着愁容,看着大殿的神情有些担心:“既然如此,本王下次再来。”
“苏公公要好生服侍父皇,本王挂心父皇身体。”
苏胜躬身:“齐王殿下放心,老奴定会好好服侍陛下。”
“陛下如今身体康健,齐王殿下还是莫要太过于忧心。”苏胜躬身目送萧云泽离开,无声叹了口气。
他转身看着大殿的眼神也沉重了几分。
殿内,萧璟砚坐在床边,神色凝重。
皇帝躺在床上,脸色比以往苍白了不少,他端详着皇帝,第一次感觉父皇似乎老了许多。
可是他并未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关怀的神色中也有几分冷淡。
屋内缭绕的药味颇浓,萧璟砚起身苏胜送进来的药端到皇帝跟前,不过床上的人并没有醒来的征兆。
苏胜在一旁着急道:“现在已经是第二碗药了,陛下为何还未醒来?”
萧璟砚语气平淡:“药效一时半会不会起作用,苏公公先下去吧。”
苏胜抹了抹额头的汗,躬身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皇帝的眼皮便动了动。
萧璟砚冷着药,语气稍轻:“父皇,您醒了?”
“璟砚。”皇帝的声音有些喑哑,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萧璟砚的眼睛微微泛红。
萧璟砚从他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神色稍冷了几分,将药放在一旁的案上:“父皇,儿臣去叫太医。”
“璟砚!”皇帝急忙唤住他:“你还在怪朕?!”
萧璟砚背对着皇帝,背影坚毅,袖中的双手却紧握。
他轻咳一声:“冬日儿臣的身子抱恙,怕染了父皇。”
“璟砚,你是唯一一个被朕亲自养在跟前的儿子,难道这些年,你对朕没有一丝父子之情?”
萧璟砚沉默良久,殿内的气氛也低得十分骇人。
他缓缓转过身,似乎压着什么情绪:“父皇,您的身子,不宜激动。”
“你到底,对朕有什么意见!”皇帝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子越来越差,可是萧璟砚这么多年来对他可以的冷淡,一直在他心中是个结!
“自你懂事开始,你便再未真心与朕亲近过,可是朕多年与那些老狐狸周旋,处处护着你,你难道就不能对朕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咳咳!”皇帝扶着床沿猛咳两声。
萧璟砚轻笑一声:“父皇难道心里不清楚,除了母后的事情,儿臣还能因为什么与父皇结怨?”
皇帝的神色暗淡的几分:“所以,你一直觉得是朕杀了你的母亲。”
“所以自你记事开始,便故意做个闲散之人,得了个跋扈嚣张的名声以此来气朕?!”
皇帝一直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儿子,唯一寄托厚望的嫡子,却是最不想继承皇位的!
萧璟砚冷笑,额头青筋直突,他回过神看着床上的皇帝,目光薄凉。
在他方才的逼问中,眼底的最后一丝柔情也消失不见。
“难道,当初镇国候府老侯爷功高盖世,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父皇派母后动的手?”萧璟砚一字一句,揭开了多年的皇宫辛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