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鹅娘?听起来像是风姿绰约的老鸨。
蓝真真?真死了?
叶华是配她的。
徐川哭笑不得,他知道徐芩是在努力让氛围看起来好受一些,毕竟徐湾镇与周家村的全体覆没可以说是徐川此生的一个败笔。
“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我在呢?”徐芩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是啊,若是徐芩在,一切一定大不一样。
黑夜比白天过的总是快一些,不多时天边的鱼肚白已已经翻起,徐川在徐芩的喃喃细语中睡去,就算这是一场梦,那也不错。
有些人你认为他已经离去,做着好好坏坏的梦,等他回来,终于有一天,你放弃了,他却再度凭空出现,福祸已经不能形容,只能看往后的日子里,有没有他陪你前行。
徐芩回来了。
越野车载三个人还好,加上庄驰和蒋山河这两个大汉,倒显得拥挤了很多。
徐川没有忘记师傅的嘱托,他的打算是在城市里给令毓萌找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四个大老爷们怎么都能凑合,带上令毓萌太不方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徐川自己多心,认识令毓萌以后的日子里,师傅能有力气与自己见面的时刻越来越少,气息越来越弱,会不会跟令毓萌是老鹅娘的女儿有关?身上带有的阴气过重?
如果是的话,师傅为什么不早点与自己说?
这终究也是个猜测,徐芩的车开的比来时稳当了许多,比起徐川的神秘,徐芩更愿意与蒋山河与庄驰天南海北的聊天,很快得到了两个人的喜欢。
“我们可以在三月镇把令小姐安置下来,”庄驰对徐川提议道。
“为什么不能让我跟着?”令毓萌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是徒劳,徐川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有改变。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徐芩抢先回答,“他一定会这么跟你说的,别挣扎了,小白鸽。”
因为令毓萌常年没出门,皮肤胜雪一般白皙,徐芩觉得她的名字拗口,变起了这么个名字,不过庄驰和蒋山河觉得叫起来太过亲昵,目前为止,还是只有徐芩一个人使用这个名字。
“这个镇子庄驰说很太平,民风淳朴,而且富足,最起码像上个镇那种打砸抢的事情不会发生,村里有个‘福婆婆’,听说但凡是她觉得有眼缘的人,赐了‘福巾’,断断是不敢有人加害于此人的。”
“喂,”徐芩懒懒的开口,“在上个镇上打砸抢的人,好像就是你唉……”
徐川咳了咳,“总之这里很安全。”一句话总结了原因经过和结果。
昨夜睡前,徐川曾经试着与师父取得联系,不过师父的回应非常微弱,以前将令毓萌带在身旁,徐川是存了私心的,只想把她给师父吸食,却不想她失去了不死之身。
令毓萌模样生得好,都是大阿嬷大婶喜欢的乖巧样子,很快就在一处秀厂给令毓萌找到了谋生的法子。
“放心吧,我们这里都是附近的村镇送来学习刺绣的女孩子,学成之前不收钱,学成之后的作品换了钱再来抵学费,这期间吃住都我们管了,放心吧。”
来人一副老鸨模样,徐川还真有些不放心,直直看着厂房的门缓缓合上,令毓萌眉头皱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徐芩与徐川说了什么,难道自己真的露馅了?
看着缓缓关上的厂房大门,令毓萌有一种错觉,自己余生难道就要在这里度过了?
“你好,我叫傅泫,是这里的唯一的男性,方才与你们说话的,是我的母亲。”这个叫傅泫的男人,伸着手对着令毓萌,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令毓萌直直掠过,跟着方才看热闹的女眷,去了里屋。
“傅少爷跟她握手唉!什么东西啊!还装高傲!”
“就是!过几天她就知道了!这秀厂与其说是秀厂还不如说是傅少爷的后宫,能被选中是多大的荣幸!”
“行了!醒醒吧!不看看人家长什么样子,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
最后说话的这位姑娘慢慢走了过来,“我是一队主事的,你就叫我佩姐吧。”
令毓萌点了点头,“佩姐好。”
名叫佩姐的女人满意的点点头,“是个懂事的,以后跟着我这一队,除了我的话,谁的话你都不用听,练好手艺是最重要的。”
令毓萌紧了紧身上的包裹,犹豫再三,还是把身上仅存的一点点钱掏出来递给了佩姐,“这个,给你……”
佩姐乐了起来,“给我钱做什么?”又拨了拨钱币,“你若是学成了,还怕没得大把的银子孝敬我?行了,球儿,带这个,你叫什么来着?”
“令毓萌,令是……”令毓萌刚欲开口解释,被佩姐挡了回去。
“我脑子记不住,拗口,我这儿一队的名字都是单一个字加个儿化音,你就叫毓儿吧。”
“球儿!兔崽子又跑到哪去了!”佩姐骂骂咧咧的往后院走。
“球姐!佩姐找您了!快去吧!”一个噔噔跑来的小女孩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狗东西!佩姐什么时候打过我?你以为跟你们这些贱命没手艺的野丫头一样欠揍!”
令毓萌如果读过《红楼梦》的话,大概会觉得这里面的场景与人物尤其眼熟,包括那些为人所诟病的地方。
“佩姐!球儿在呢!”嚼着口香糖,脖子上反系着一件海魂衫,就差把叛逆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后来令毓萌才知道,这里面的论资排辈,就看你的初作能在上面卖个什么价钱,球儿的首秀被一个大户人家买去挂在小姐的卧房,那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价格,而佩姐,更是被一个洋鬼子拿外币买了去,这两个人在秀厂的位置不容小觑。
“徐芩,你说的这个地方到底行不行?我怎么觉得那里怪怪的……”徐川一边开着一边问道。
徐芩小声嘟囔着,“我倒是希望她不行,至少证明她没有问题。”“你说什么?”敞篷四轮车开起来引擎运行的声音盖过了徐芩的声音。
“我说,应该没问题,我们一个月以后再来接她!”若是一个月过后,令毓萌遍体鳞伤,在里面过的生不如死,那她就算通过了最后的考验,若是她过得风生水起,那就不得不好好揪出这个女人的内幕了。
徐川对于这一套活络的心思当然是不知情的,蒋山河和庄驰更是对接下来的旅程充满了好奇。
“我们去哪?”
“是啊!哪里还有妖魔鬼怪?”
徐川哑然,看来这两位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怎么办呢,自己只好成人之美了。
“去‘虎不泉’,听说过吗?”徐川笑着出声。
身后的庄驰和蒋山河却没了声音,早在徐湾村镇守的时候,就有村民怀疑是“虎不泉”的妖孽到了村内,纷纷都在准备宰猪宰鸡,供奉起来,被他们一一拦下,几乎说干了嘴皮子,村民这才相信,不是“虎不泉”的妖孽。
“虎不泉”并不是一处泉水,相反,这里常年干旱少雨,最基本的居民用水都成问题,哪里来的甘甜的泉水。原名是“虎不全”,意思是老虎来了都不能全身而退的地方,更何况是人呢,但是后来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太过丧气,也是当地人求雨心切,便把“虎不全”改成了“虎不泉”。
你要是问住在这里的人怎么没有命丧黄泉?那只有天知道了,这里的人自从出声之日起便没有出过村子,所有吃食都是自产自销,男女婚配也是村内消化,根本没有外嫁这一说,只要不出村,还能安稳的度过大半生。
也有人受不了枯燥无味的生活想要闯出去,总觉得前路开阔,若是有什么东西,躲着点走就是了,难不成还能直接站在路中央暴毙而亡吗?
事实是,就是如此诡异。
每每扬言要出去闯一闯的小伙子,身后总跟着撕心裂肺的父母,与村中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走出那一道警戒线,年轻人高兴的蹦了几蹦,“爹!娘!你看!我说没事儿吧!你们就是迷信!”
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着,感受着自由的味道,“听说我二叔当年就是在这里死的?肯定这里之前有什么机关被他触动了,你看我……”
最后一个词还没有说完,年轻人的眼睛鼻子中涌出大量的黑血,母亲直接昏过去,倒在父亲怀里,“孽子啊孽子!叫我和你母亲怎么活啊!”
胆大的年轻人扔出绳子过去,想要套住年轻人,扯回尸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成想,绳子明明长短足够,却总也抛不过去,像是中邪了一样。
“瓜娃子!可不敢再抛了!你看那绳子!”看热闹的人有人大喊,抛绳子的小伙子这才看到自己手中的绳子已经变成灰烬,手掌也隐隐约约有灼烧的感觉。
“啊!痛!阿嬷!救我!”年轻人成了断臂,村内的人再也不敢提什么出村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耽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