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峪,黑水河神府。送走唐僧一行四人的黑水河神,重新返回了阔别已久的自己的家。
那黑水河神本是黑水之精,年久通灵,方始修炼,待到修为小成之时,恰逢天曹点卯,此处孤水一支,既无精灵成气,又没强嫡争抢,遂补了黑水河神的空缺,占据黑水河界,成一方之雄。但由于孤家寡人,没有子嗣也没有朋党,修为实力终究有限,慢慢也到了年老体衰的时候。谁知这时却异变天降,五月霉雨时节,江海泛滥,泾河龙王的小儿子鼍龙借潮水来到黑水河。黑水河神毕竟还只是个虚仙,就算没有年老,也斗不过出生就是化形期,如今至少也是半仙的龙族后裔。
好在机缘巧合,唐僧师徒路过,帮自己夺回洞府,失而复得的心情,自是难以平静。不过,更让他难以平静的是,从踏入河神府的一刻,似乎整个世界被触动了,发生了一种变化,而这种变化却被河神误以为是自己心情激动所致,但是,另一种变化却被清楚感知,那就是,河神感觉到禁锢自己多年的进阶屏障似乎松动了……
与此同时,取经四人中,孙悟空西行的脚步忽然一顿,两只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精芒。生于大地祖脉的大圣,对天地变化的敏感,远超其他三人。抬眼望天,感知**,虽然看不到那些千里之外的异象,但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触动着大圣的神经。
似乎是一个阵法!这是大圣的直觉,在须菩提祖师那里学过很多东西,阵法也是道家神通技法的一种,甚至,五行山下,大圣还为身为狼妖的陈一布置过修炼用的聚灵阵。刚才的一瞬间,周围空间带给大圣的感觉,分明是陷入一种阵法当中,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四周仿佛从没发生过什么,这是让大圣不敢肯定是阵法的原因。没有平白无故发动的阵法,也没有平白无故消失的阵法,每一个阵法都需要天时地利,并且伴随着某种消耗,如果这是个阵法,并且启动了,那就一定有一种消耗,无论是哪种消耗,都不是布阵者随随便便消耗的起的,如果这个阵法启动后消失了,那很有可能是隐匿了起来。
取经有了各种妖魔拦阻还不够,还要破阵来考验诚心么?大圣心中苦笑。不过,阵法为什么要安排在这个地方呢?既不靠山岭密林,也不濒江湖水泽,若是在火云洞或者刚刚渡过的黑水河,倒不那么让人意外……等等!火云洞?黑水河?……赤火?黑水?莫非……?想到这,顿时信仰难熬,瞅个空闲,瞒着唐僧,叮嘱了八戒几句,便使了个分身之术,用假身继续陪着师傅西行,真身纵起云光,掉头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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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头晕袭来,身体重重跌倒在尘土中,口中干渴的要命,妖族经脉内息再厉害,也不能解决缺水的问题。这个孩子不确定村子里还有没有人存活,他只知道,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而他自己也已经丢了半条命,支撑他活下去的,是内心深处那股倔强。
清凉的液体流入喉咙,他睁开眼睛,面前是三位道长,一壮一瘦站在两旁,还有一位中等身材,蹲在地上,正将一壶清水,缓缓灌入自己口中。
“孩子,你是从那边来的?”给他水喝的那个道长伸手向他来的方向一指。
“是的,多谢道长救命之恩。”那孩子支起身子,冲道长拱了拱手。
那道长摆了摆手,仿佛根本不在乎,“你怎么不在家里,却如此急匆匆的赶路?”
“我家里遭了灾殃,”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实打实的说了出来,“村子老老少少,许多人得了瘟疫,如今走的走,死的死,恐怕除了我,没有几个活着的了。”
瘟疫?三个道长互相对视了一眼,瘟疫多在春末至夏高发,春季霉雨或者夏季暴雨,淹死人畜尸体被太阳暴晒,极易流行瘟疫,如今已是隆冬,既无水患,也无烈日,怎么会突发瘟疫?实在是奇怪至极。
“师兄,此事甚是蹊跷,是否前去查看一番?”那道长站起身来看向壮道长。
那身材壮硕的道长点了点头,“吾辈学艺终南山,幸得机缘,修道有成,可普济黎民,这里既是陛下辖下,有此祸事,我等应当为陛下分忧。”
听师兄此话,那偏瘦道长冲孩子略一点头,声音细柔,“小娃娃,你就在这里稍等,我们稍去片刻就来寻你。”言毕,跟着两位师兄疾步向东走去。
刚走过里许,身材壮硕的道长忽然开口,“两位师弟,这个孩子你们怎么看?”
“呵呵,”声音细柔的瘦道长冷笑一声,“在我们的威压下还能面不改色,怎么会是普通孩子?”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彻头彻尾的人族,我却在他身上嗅到修妖内息的味道。”中等身材的道长也道出心中疑惑。
壮硕道长点点头,“而且,你们没发现吗?他额头隐约有毫光闪现,似乎周身内息的根源都来自于此,你们觉得那是什么?”
“妖丹?”瘦道长脱口而出,立刻又摇摇头,“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人类怎么会凝结妖丹?就算别处得来,也是炼化不了……咦?这是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另两个道长闻声回头,只见瘦道长从怀中摸出一物,在手中挣扎扭动,竟是一条活的蛟龙,身长尺许,散发冰寒气息。
“这冰龙似乎受了什么惊扰,不肯安静。”
那壮硕的道长看了看冰龙,皱起眉头,又扭头看了看前方,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却在心底涌起一股不安。当下一声“走”,领着两个师弟不再探察,返向那个孩子走去。
看着去而复返的三位道长,那孩子面部依然是古井无波,眼神中有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
“苏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