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子辛带着张奎夫妇返回,南伯侯鄂崇禹依旧率其子及众臣在城门外等候,至于数万南征大军已被安顿,只有邓九公领头的众将陪同等候。
一见子辛策马而来的身影,鄂崇禹快步迎上:“罪臣辜负朝廷期待,不能尽守土之责,幸有殿下兴兵解救黎民于水火。”
如果不是行军途中见惯了各村镇的惨状,子辛或许还真的会沾沾自喜,但现在子辛却清楚如今能做的除了报仇再无其他。就算杀到南巢氏的老巢将被掳走的村民带回也已经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大商朝的战争本就是一个掠夺财富的过程,被带回的村民将永远是奴隶,只不过奴隶主从南巢氏变成了南征军的军士。
这就是奴隶社会的残酷,凭借区区一个王子根本无力改变。
所以对于不能守护百姓的南伯侯子辛没有丝毫好脸色,冷冷的看了鄂崇禹一眼,子辛没有回话带着身后的张奎高兰英越过城门进城而去。
南伯侯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寿王的脸色,依旧满脸堆笑将子辛以及邓九公等人奉入城中,并引到南屿朝堂之内。将子辛奉上主位,鄂崇禹率南屿众臣侍立堂下,他们的对面则是南征军的众位将军。
“还请贤伯详细说一说前线的情况吧!”不管子辛多么不待见鄂崇禹,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比如从南伯侯处得到南巢氏最新的消息和战况,只是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厌恶。
“殿下威名震寰宇宵小闻之色变,自殿下出朝歌之日叛贼就闻风而逃,如今已彻底退回老巢。”鄂崇禹回到。
眉头深皱子辛问道:“消息属实?”南伯侯的消息显然并不尽实,至少犬戎莽兽军并没有如鄂崇禹所言退走,反而在半道截杀。
“绝对属实。罪臣之子守土不利罪臣甚是惭愧,自朝歌赶回南屿发现叛贼已经在撤退,罪臣担心有诈便派仅余的一千军马远远跟随,确定叛贼却是一路退回老巢。”
“可是叛贼的阴谋?”子辛追问道。
“南屿仅剩的一千军马就在南巢氏势力范围之外徘徊,不断有最新消息传回,可以肯定自叛贼退回之后再无其他动作。只是南屿所剩军马有限冒死也只能监视叛军大军所在,若有小股部队偷偷留下就非罪臣能知的了。”
被莽兽军偷袭让他们杀到了寿王殿下跟前可以说是一次败仗,深知耻辱的南征军不可能就此事多言。但显然鄂崇禹已经知道中途被莽兽军偷袭之事故而如此说道,也说明了南伯侯在整个南面疆域眼线众多,如此情况还会被南巢氏打的措手不及,其中必有缘由甚至是阴谋。
只是眼下并非就此事较真的时候,见南伯侯无法提供更多有用消息,子辛转向邓九公,冷脸化春子辛微笑问道:“九公怎么看?”
“末将觉得南巢氏是真的撤退了,说到底叛军的军力有限入侵之后还需将劫掠之物带回才算真正成功,带着物资与我军交战叛军形势将大为不利,不如回到南巢以逸待劳与我军一决胜负。”邓九公冷静分析道。
子辛又转向南征军其他将领,发现包括张奎在内全都轻轻点头附和邓九公。
大商不是后来的宋朝,只要外敌愿意撤军就可以称为大胜。大商讲究的是睚眦必报,妇好在大胜鬼方之后依旧领军进入西域追击就是最好的例子。也就是说南征军不得不继续向南将决战之地定在南巢氏的范围内,未战便失地利不由的子辛不皱眉。
“南巢氏入侵致使我南屿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实无力与殿下一起征讨其贼,但南屿乃产粮之地愿奉上大军半年食粮助殿下早日平定南巢氏。”鄂崇禹适时开口道。
“如此甚好。”南征的困难出乎预料能够备足粮草自然是好事,但子辛却不会因此就给鄂崇禹好脸色。
对于前线对于南巢氏毫无有价值消息,继续讨论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鄂崇禹提议宴请所有南征军将领,被子辛断然拒绝。
甚至子辛都没有在城中停留,交接了南伯侯送的粮草之后,子辛就率着南征大军继续前行。
“子辛小儿如此无礼,父候为何还与其虚与委蛇?”身处某处看着渐渐远去的大军,鄂顺问道。
“大商虽已式微却依旧比我南屿强大,姬昌那只老狐狸的实力亦胜南屿,想成就大事就必须学会忍耐,一番示弱就可以让大商和南巢氏死拼何乐而不为。”深处绝壁旁边只有最亲信之人南伯侯吐露心中的秘密。
“父候所言甚是。”
“姬昌遣使偷偷接触南巢氏巫师和前朝余孽,以为能够瞒过我,却不知我在南面经营多年,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正好借此机会巧妙保存实力的同时又让帝乙和姬昌以为我南屿伤亡惨重,让他们放松警惕。可惜即便如此南屿依旧不足和大商西岐相争,大商仅一只南征军兵力就和南屿相当,成就大事还需更多谋划。”大商设立南伯侯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南面的势力,虽然在此之前十几年不曾发生过大型的战争,但南伯侯还是没有忘记对其监控。
“可惜南屿不同于东西北伯候的领地,南屿数十年没有上规模的战事导致我们不好大幅征兵。”鄂顺感慨道,仿佛如果能够大幅征兵南屿早已问鼎天下一般。
“无战事也有无战事的优点,南方产粮本就比北方多,这些年我们已经囤积了足够的粮食,之后只要借此‘惨败’的机会扩军就可。”
“哎,如此终归是仓促了一些难以和大商和西岐抗衡。”
“哼,大商西岐就像两头老虎,为了这一个山头必然要有一战,且之前已经有过多次试探性的战斗,眼下的平静只不过是各自躲起来舔舐伤口罢了。我们要做高明的猎人,等他们两败俱伤再无余力之时才是南屿一举席卷天下之日。”鄂崇禹想做高明的猎手,却不知南屿的实力在四大诸侯中就是垫底的存在,就算两头老虎都倒下也轮不到最瘦弱无力的猎人捡便宜。
“父候英明。”鄂顺和鄂崇禹一样无知且自大,心中已经做起坐拥天下的美梦。
鄂崇禹遥望着南征区远去的南征军,心中同样构筑着他的宏伟美梦。
不言南伯侯父子背后的算计,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行军,南征军终于踏出了大商的势力范围,来到了属于南方少数民族的地界。
“报——,大商前锋距离我军已不足五里。”
“哦,行军速度如何?”南巢氏大将仓杰问道。
“敌军前中后三军几乎连一起缓慢前行,速度比前几日更慢且更加谨慎。”
“想必我等列阵于此已被其探知,斥候耳目被夺还能做到这一点,大商之中终是有能人,看来恶战在所难免啊。”仓杰感慨道。
“哼,些许雕虫小技也能让仓杰兄大惊小怪。”夏将芈清讥讽道。
“别忘了你们的祖宗就是被人家给赶出来的,他们不行你们不是更没用吗?”仓杰反讥道。
夏被商所灭,夏桀率领余众投靠南巢氏本该是寄人篱下,不想其后人凭借祖传之法渐渐和巫师及南巢氏原本的权贵分庭抗礼。南巢氏相比大商地小民少,多了一伙人分享权势,利益必然被分薄,几百年来南巢氏土著和夏朝余孽之间早就成为敌人,此次能够合力全凭西伯侯姬昌从中打点,但即使决定共同对付大商双方也要在口头上争一争。
由于南伯侯的缘故南巢氏大军在南屿境内都能来去自如,少数精锐的斥候自然更是轻松,南征军的情况被随时通报回叛军联盟。与之相比,在南方复杂地形下大商斥候受到重重阻碍,加上敌军斥候的袭扰,除了大量伤亡之外根本没有探测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整个南征军几乎成为了瞎子。
不得已在和南伯侯见面之后,子辛在征求邓九公意见之后对南征大军作出调整。
张奎高兰英调任前锋官统领三旅精锐并两千奴隶兵先行,凭借张奎的武艺以及地行术的神奇,加上高兰英的太阳神针配合,夫妻齐心足以应对突发状况。至于原本的前锋官太鸾调回中军专带一旅将士加强寿王的防护。
高继能依旧坐镇后军,但原本一旅军士增加到两旅一千奴隶兵更是增加到三千。
中军依旧有寿王子辛统领,邓九公实际指挥。
前锋中军和后军之间的距离被大幅缩短方便相互之间快速增援,全军以一种非常紧凑的形势前行。这是斥候无功消息不灵的情况下的无奈之举,却正符合‘一字长蛇阵’的特点,其最大的优势是相互配合非常灵敏。
攻击中央部位,头部和尾部的兵力都会包围过来,迅速割裂对手的兵力;攻击尾部,头部和中央又会对你翼侧实施攻击,攻击部位所有的部队都暴露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攻击头部,尾部和中央部位的部队,又会同样地从你的翼侧实施攻击。
但任何东西都有弱点会被破解,古人说蛇打七寸,对于‘一字长蛇阵’所谓的七寸并非演义中某个特殊部位,而是兵力足够强大的情况在在支援赶到之前击穿某一点,不论头、尾还是中央部位被击穿,就仿佛蛇身被斩成两断,阵势自破。
所以才说这是无奈之举,好在张奎夜夜借助地行术确定南巢氏大军的位置,确保了大军不会被大股敌军围歼,如此终于安全抵达南巢氏地界。
但自昨夜探查到南巢氏大军营寨就在一日行程之外列阵严待,张奎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带回,次日行军自然更加谨慎,才有了以上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