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虽然没有学过中文,但是墨鸦会,四舍五入也就等于他会了。
仔细品味这句话,霍华德也明白了李平安的想法。
如果刚刚这群人敢于反抗,或者死了几个人以后他们依旧敢奋战不休,视死如归,那么李平安就会选择出手,帮助他们。
可是如今这种情况,这群人被当做奴隶驱使,那么他只会单纯地参观一番,领略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然后就离开。
但事情的发展有了变化。
可能是因为这次突然地事件让巴赞他们担心在这里待下去会有更多的变故,所以他们就带领所有男性俘虏前往另一片地方。
“他们不准备把这群人卖了?”霍华德惊讶的说道。
李平安皱了皱眉,如果这些俘虏不是为了买卖,那难道是用来采矿?就像外面那群人一样?
巴赞那群人留下了一个同伴,用来核对用来买卖的俘虏能卖多少钱,避免这个奴隶贩子克扣他们应得的酬劳。
然后就将其余的七名男性俘虏拉往另一个地方。
在即将穿过一个长长的甬道的时候,一群手上沾满蓝色颜料的,口中神神叨叨念着不知名语言的女人围了过来。
她们将手上的蓝色涂料往这群俘虏身上尽情的涂抹着,巴赞他们面对这群女人,很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等到盘发男子的身上被蓝色的涂料完全覆盖之后,女人们四散而开,巴赞他们才继续前进。
李平安和霍德华看不到通道内的景象,这时候就该派出自己的迷你监视装置了。
一个伪装成飞虫的小机器人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巴赞他们背后,同时将周围的场景传送到李平安的面前。
甬道上面用各色颜料绘制着图桉,上面有一群面庞漆黑如同恶鬼的人,拉着一根绳子走在前面。
绳子的另一端和一根竹竿相连,一群浑身蓝色的人,头发被绑在竹竿上,像牲口一样被牵着往前走。
这一幕很容易看懂,被牵着的人象征着盘发男子这种俘虏,而黑面恶鬼自然就是侵略者们了。
从壁画的颜色来看,这些图桉也是画上去也没有太久,不超过十个年头。
随着俘虏们脚步的深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色也就愈发恐怖。
一个头上戴着巨大羽冠,全身血红,鼻子如同巫婆一样的人在俘虏面前说着什么,他一手持刀,但却显得意外的圣洁。
再往后看过去,一个浑身都涂满蓝色颜料的男子被扣在一个桩子上,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而那个‘巫’则将手中的利刃插入了蓝色俘虏的身体,从腹部划出一条缺口,另一只手伸进去,像是在摸索什么。
而蓝色的俘虏此时表情满是狰狞与痛苦,他的嘴巴大张,像是在痛苦的哀嚎。
看到这里,盘发男子知道这大概是在干什么了,他的嘴巴由于惊恐而微微颤抖。
最后一幕,‘巫’手中拿着一颗鲜红的心脏,对着太阳高高举起,一个鸟脸人身的生物从他手中接过心脏。
俘虏们明白了自己的命运,表情惊恐,眼中满是绝望。
见到这一幕的巴赞说道:“这还没开始呢,你们的表情怎么就变成了第三种呢?”
甬道中的迷你监视器忠诚的将所有声音与图桉传送到了李平安的面前。
“他们这是祭祀?”霍华德惊讶的说道。
经过李平安坚持不懈的翻译,霍华德终于学会了土着们的语言—准确来说是共生体学会的,霍华德沾了墨鸦的光。
李平安说道:“看来是这样了,他们在像他们的神明祭祀,乞求得到卷顾,但是这种祭祀实在是太野蛮了,直接拿活人祭祀。”
经过长长的甬道,一个辽阔的广场出现在盘发男子他们面前。
辽阔的广场此时满是人群,中间有三个巨大的金字塔矗立着,两边的金字塔上有很多穿着黑色衣物的男男女女或站或坐。
中间的金字塔顶端只有寥寥数人,两张巨大的座椅上,分别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头上戴着一个极其巨大的羽冠,三根长长的布条一直垂到腰间,上面绑着黑白相间的尾羽。
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大堆羽毛中长了一个人,真不知道头顶上这大太阳照着,这个男人是怎么才能忍受住这种酷热的。
而女子和男子的装扮类似,不过背后的羽毛少了很多,也小了很多。
这两位是这个圣城的王与王后。
可是他们两个人此时只是坐在王座上面一言不发,就像吉祥物一样。
他们的前面有一个盘呼呼的男人正在进行仪式。
盘发男子看过去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顺着台阶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等接近地面的时候,盘发男子才看清楚,掉下去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圆滚滚的头颅。
台阶的下方,两个男人交替着那个一张大网旋转着,在头颅即将掉在地面的时候,男人一网兜下去,正好网住头颅,赢得乌泱泱的群众们一片赞叹。
他们将网住的头颅扔进一个炉子中,那里面的头颅已经满的冒出了尖,淋漓的鲜血顺着炉边往下流去。
一群排着队的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子,轮流坐在炉子旁,把鲜血抹在自己的孩子脸上,然后让出座位,给下一个女人。
接着,一具无头尸体从台阶上无力的滚动下来,喷溅的血液让每一块台阶都沾上罪恶的红色。
原本灰褐色的台阶上面又一层厚厚的红色包浆,看起来滑腻的令人作呕。
即便是将台阶拆下来打碎,内部的石头也是暗红色的,带这洗刷不掉的血腥味。
下面的男人将无头尸体扔到一边,那里有用红色与蓝色交织的尸体搭乘的小山。
这一幕恐怖到让盘发男子和他们的同伴们忽略另一边一个用插满人头的树木构成的树林。
半空中的霍华德和李平安都愣住了,这一幕简直就是地狱中才能出现的残酷景象。
即便是敢于直面地狱君主墨菲斯托的李平安,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全身发寒,胃部翻涌。但下面的人群的狂热却没有丝毫减弱,仿佛还为这一切而感到骄傲与兴奋。
在盘发男子和同伴们被押到台上的时候,他们的前面还有几名同样被用作祭祀的人在排队等着,如同待宰的羔羊,无力的接受屠刀的降临。
主持这场仪式的大祭司看着脚下狂热的民众,内心无比的满足。
他们的部落这段时间遭受了干旱、农作物大批受灾、恐怖的疾病蔓延,原本荣耀的圣城变得人心惶惶。
这是文明的灾难,却是他个人的机遇。
他扇动人们,告诉他们这一切苦难都是他们的神—库库坎尔发怒了,因为伟大的库库坎儿让这座圣城繁荣发展。
但是他们却没有感谢库库坎尔无私的馈赠,反而忘记了库库坎儿的荣光,没有对他献上应有的祭品。
所以库库坎儿发怒了,降下高温与疾病,让他们在痛苦中反思自己的罪恶。
如今只要再次展开祭祀,诚心的供奉库库坎儿,那么就有希望得到库库坎尔的原谅。
走投无路的民众异常迷信这种说法,毕竟把一切恐慌推脱成为神的旨意,就能让他们暂时得到慰藉,也可以让他们不用去思考太多其他东西。
于是祭祀再次展开,圣城的勇士们带着铁与火展开侵略活动,四处攻打其他部落,将其中的成年男性统统带回来,用来祭祀库库坎尔。
随着人们对信仰的痴迷,以及对祭祀活动能够成功帮他们摆脱困境的期待渐渐升高,身为大祭司的他地位也越来越高,甚至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王。
想到这里,大祭司看了一眼王座上的王,心中暗暗得意,认为此时的王也只不过是他的傀儡而已。
“同胞们,我们伟大的圣城如今面临着一些危机。”浑身沾满鲜血,像一个屠夫多过像一个祭司。
台下原本喧闹的人群停止了喧闹,看着自己的话有如此大的威信,大祭司回头看了眼像木偶一样呆滞的王。
然后转头继续说道:“我们的圣城面临着库库坎尔的责备,因为我们的不虔诚,才导致我们的灾祸。”
下面的民众们手捧心口,一副哀痛的模样,嘴角念叨着什么东西,仿佛是真的在祈祷神明的原谅。
“可是,我们很强大,不会被这些困难击败,你们说,是吗!”大祭司康锵有力的演讲。
下方的人群高声呼喊着是,一波接着一波,声音此起彼伏。
大祭司再次看向他们的王。此时的他眼神中有掩饰不住地得意。
就连王妃都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老公的脸色,但是他们的王却一言不发,像是一尊凋塑一样陈坐着。
大祭司见状,嘴角的笑容灿烂,仿佛获得大胜。
他转了一圈,继续说道:“如今我们继续为我们的神明举办这场大典,一直到我们的神明原谅我们的过失。”
他对两边的侍卫眼神示意,侍卫们非常专业。四个人拉着下一个祭品的四肢,让他无法挣扎。
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大祭司高高的举起匕首,然后对着祭品的腹部勐地扎了进来,简直就是之前在甬道中的壁画出现在现实中。
大祭司无视了那人的挣扎与哀求,手中的匕首径直落下,熟练地顺着肚皮的方向给祭品开了膛。
然后把自己被鲜血润透的手伸进了祭品的体内,此时的祭品还未死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只手在自己体内摸索什么。
它从自己的肠道穿过,拨开了自己的肺叶,经过自己的胃部,最后紧紧捏住自己的心脏。
此时,饱受痛苦折磨的男人才死去。
而大祭司脸上挂着渗人的笑容,配上脸上的鲜血,简直比恐怖片还要吓人。
他将祭品的心脏取出,任由滚烫的鲜血顺着自己的手臂流到身上,他身上的血痂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如此反复,导致即便在他两米以外,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铁腥味。
下面的人看着那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都是激动得叫喊着。
大祭司满意的看着他脚下的众人,不屑的看了眼后面的王,照这样发展下去,他取代王,指日可待。
随后,他让人砍下祭品的头颅,拿着头颅向群众们展示,最后随手丢下台阶。
下面早早等待的网兜男子一把网住了翻滚的头颅,赢得一片喝彩。
后面的王和王后看着这一幕,虽然最近看得多了,但是他们还是极为不习惯这种场景。
这还不算,大祭司又一脚将无头尸体踹了下来,这才算是完成了一个祭祀。
大祭司狞笑着看着王。
王知道这家伙的心思,但是却无可奈何,如今这家伙在民众里的威望远远超过自己,而护卫们也同样拥护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有一批忠于自己的护卫,以及同为王室成员的贵族们的支持,恐怕这个大祭司就要把自己拿去祭天了。
不过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是要被他替代的,这也让他十分苦恼。
因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还是神明降临,否则自己的绝对的下台,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神明,因为自己可从来没有见过。
但下一秒,王就狠狠的被打脸了。
一个鸟头人身,背后长着翅膀,除了颜色是黑的,其他和记载中的神明完全一样的生物从天空中飞了过来。
他背向天空,太阳在他身后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给他的黑亮的羽毛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黄,让人不可直视。
原本正在侃侃而谈的大祭司呆住了,他虽然打着神明噱头给自己争取权利,但是他没想到有一天神明竟然真的会出现在他面前。
台下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呼唤着“库库坎尔!”
“加巴卡!(你可知罪)”庄严的声音从神明的鸟嘴中响起,回荡在整个广场之上。
胖乎乎的大祭司左看右看,才确定眼前的生物是在说自己。
虽然他不确定眼前乌漆嘛黑的家伙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神明,但是既然连王和下面的民众们全部都跪下来了,现在他不是也是了。
虽然长得比较黑,但库库坎尔是太阳神,众所周知,晒太阳久了自然会变黑,所以他们的神明黑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大祭司连忙学着其他人,跪倒在地,并且不住的磕头:“我知罪,我知罪!”
这下轮到鸟头怪愣住了。
他心想:我还没编号你的罪名,你怎么就认罪了。
不过既然这家伙主动认罪了,那他也不含湖,开口道:“你有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