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休朝侧着身的青离动了动深邃的眼,无论他笛子吹得多出神入话,多么天籁,金钰也不能在荣景坊抛头露面,吸引旁的公子,给他抹脸子。
眼睛轻轻飘去金钰,领了她上了貔貅,升上半天不安道:“钰儿决定好了吗”,歇了下声儿,“为夫觉得钰儿还是别去的好。”
金钰缩好身子在杨休的怀里,挡住耳畔呼啸的风,“王爷帮了钰儿不少,还成全了钰儿和夫君,钰儿没法回绝。”
杨休低首,得人恩果千年记,这恩不能金钰去还,还是得他来还,可怎样撇开金钰去事外,去到灵界的路上,他一直想如何斡旋的法子。
青离拍拍杨休的背,掀开唇线,“顾虑太多,便活得不痛快,这点上,杨大哥要学青离的。”
杨休并了他的步子,“若是离弟的妻子去为这个主心骨”
青离呼吸忽窒,心里还真不舍,干干的抿了两下唇,斜瞧了杨休一眼,把金钰摆心里去设想,回味她轻盈柔软的舞姿,绽放在人前那动魂摄魄的笑,脸色一沉,心一下也不畅了。
杨休不闻其声,也晓青离所思,提眼睨去穿花拂柳的那抹倩影,眼睛缩了几度,上扬的眼尾随之笑出了一抹深,抬着轻松的步旁过没出神的青离,勾勾牵牵金钰入了朝凤殿。
青离这才姗姗的后步进来。
“蝉儿说过回来吗”,殿内的绿如在问凤羽的话。
凤羽搁下折,落了笔,轻轻答道:“叶箐把他留下了,二日才回。”
青离丝丝想起,白泽曾把杨休误作了羽蝉,很是好奇凤羽的这个儿是如何的样子。
绿如把木头木脑的青离请去后殿内,“婶母有一物要赠了阿离。”
“什么稀罕之物”,青离眼睛睁得大大的。
绿如运足气的抬了手,一震,淡蓝流动的弓出现了双掌中,低头凝视它道:“伏虎震天跟着婶母有些年岁,婶母私心,想把他给了阿离,去妥当保护杨休。”
青离斜伸出手,那淡蓝化作光芒一束,触到掌心那刻入了丹田,和颜道:“婶母哪里话,杨大哥有了难处,我岂会不帮他”,挑起眉,“婶母似乎对杨大哥过于的好。”
若是此时把杨休是她的儿说出来,青离与杨休那般的好,一旦两人说开了,杨休疏远了灵界,以后不好往来,绿如青葱指尖贴了唇下清了清嗓,柔软了腔,“杨休那孩子差阿离甚远,婶母想着他爹娘又不在身旁,有些怜惜。”
出于怜惜么,透心术施去绿如身上,一无所获的弹了回,青离汗颜了下,绝天修为的婶母,就是一潭没法触底的深水。
青离不想被人做刀子用,事先亮明后话,“倘是婶母有日让我去杀杨大哥,青离死也不干。”
绿如口中笑出声,“婶母怎会要他的命。”
青离瞟她一眼,隐晦的又说:“婶母的雅量,青离想多了。”
绿如定定望着转身回前殿的八尺身长,又好气又好笑道:“天底下哪有母亲容不下自己的孩子”,又想起他如此袒护杨休,自言自话又道:“这俩孩子这般要好,也省下了我操着的心。”
可青离对杨休的照顾,多数是出于对金钰的情。
一旦金钰在杨休身旁吃了一星半点的苦楚,这话便是不揭,也破了洞。
心里深处埋着执念的青离回到前殿,杨休正要把那乾坤扇物归原主,“凤叔叔给的这兵器邪气太重,杨休一介凡夫,驾驭不好。”
邪气?驾驭不好?凤羽脑中竖起两个疑,“这是神器乾坤”,瞧去那把没收回的扇,“乾坤下所灭的都是大奸大恶之辈,怎么会邪。”
“可杨休用这扇,一下就把人打死了,若是再留着,又不禁打死人,委实心里不安生”,杨休执拗道。
凤羽好生再解释,“你别用它去打凡人,不就成了”,捏过扇敲了几敲殿内红毯上呼呼睡了的貔貅,貔貅没事,招呼上金钰的肩,金钰脑袋一抬,枯去的灵力体内跃跃了两下,精神的通到体内各处,竟然是火属性的。
“夫君不知乾坤的妙用,钰儿替他收回”,金钰心思通透的极快把了扇子自己手里。
凤羽跳着眉头望了出声的金钰,才刚传去她体内的好处,是他替她恢复内劲,并非乾坤之功。
可杨休错会了意,变成了凤羽不满金钰不知礼数,赶忙了说:“那便钰儿收下,为夫有了使用之时,再讨要。”
话甫落,乾坤在金钰手上顺溜的挣了出去,横去杨休胸前,速地归了他丹田内。
“它,它……”,金钰定了两眼,呆呆张口。
青离闷出话,“乾坤早认了杨休,便不再二选。”
不贪的金钰,明悟的点点头,杨休把过话说:“离晚饭时间尚早,钰儿随为夫去瞅瞅长鸣殿内的卓弟。”
青离也想去,凤羽捏住了,因为他想青离陪他下棋,同时,也有话说与他。
不难猜,掌了魔界的凤羽,无分身乏术,是要求人了。
青离勾起唇,“青离不喜欢下棋,凤叔叔想说的,青离也知道,凤叔叔实在无须这样左右顾及着他,让他没有施展能为的余地。”
温室养不住好苗,凤羽两指捏了的白棋搁了回去,“本君太紧张了,没考虑周。”
青离手中的棋子清脆的哗啦啦落入棋盒,右手的普洱,端起来抿了口,水温刚好,茶味浓郁,“凤叔叔没旁的事,青离告退。”
凤羽走了他身旁,没能让他走的扬起话,“青离似乎对本君怀有成见。”
始乱终弃,又护不住与之好过的女人,的确瞧不起的青离淡哂道:“凤叔叔是六界的英豪,青离敬重还来不及,哪会有成见之说”,拍拍他的肩,忍住心里对他的抵触,“往后青离遇上什么难处,还劳凤叔叔多加照顾。”
凤羽那颗心被青离吹捧的飘乎乎的,“戌时的夜宴在含香殿,青离记得告诉杨休孩儿。”
青离嘴角翘起,头也没转的说:“知道了”,而后抬步心切的去了长鸣殿后方的墨园。
墨园的四季,花开的好,且是醒神的药材打出的花,青离一上玉石拱,灵敏的鼻翼就闻到了,耳朵动了动,远处似乎有人在抚琴。
那琴音淙淙,如山涧的流水,青离稀奇的走近了,有种毛孔张开,吸收自然清新的肤感和醒脑安神的效用。
谁在弹琴?
“钰儿何时会这门手艺了”,董卓赞许的声音那么清晰。
青离在琴音停下之时,睁开了眼脸。
钰儿的能为,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似乎她并没有学过琴技,舞技也不曾学。
愣怔间,跪坐在古琴后的金钰收了指法,立起柔软的身子,“夫君教的,钰儿不过是学了他三层。”
“三层?”
“三层,就能把甯儿的迷成这样”,南宫甯端着的脑袋歪去金钰,打死都不信。
杨休勾指让金钰过去他身旁,宠溺的笑道:“为夫抚琴的功夫不过如此,这三层,钰儿是倒着弯说为夫礼乐没学好。”
金钰眼瞧到过来的青离,走去杨休的脚收了回去,“钰儿说不过你,不与你争。”
“好热闹”,青离斜过眼定金钰身上,“我似乎错过了什么。”
金钰的视线正好是董卓。
董卓一脸黑炭,四肢软趴趴的瘫在可以滚动的长椅上,“钰儿看董卓哥哥不下十次了,这是还没取笑够?”
青离这才注意到这儿还有个喘气的没看到。
他似乎过了天劫,还活得安好。
再动了动眼,好些生面孔都在喘气。
似乎皆在端量过来的青离。
杨休行步去他们那,招了青离过来,一一把休刖、璇玑、玄俞、南宫笛、伏子矜,让他认识。
璇玑掩口一笑,“蛇族公子这么好看,璇玑当初就不选休刖了。”
休刖瞪了彩衣女子一眼,端着笑脸与青离道:“璇玑嘴巴放纵,木兄弟别见怪。”
青离多看了两眼灵界少尊主玄俞,瞧着他十分相像玄夜,迎视去解释的休刖,“青离才刚走了会儿神,大公主说了什么,没听清。”
“璇玑说”,璇玑的嘴开出三字,玄俞的手掌捂了个结实,“休刖的脾气,长姐是知道的,长姐还是管不住这方口。”
璇玑扯了扯那铁硬的手,口齿不清的恨恨说:“我是你姐,你这小子不懂长幼有序,小心我告诉娘。”
“去告,长姐你尽管去告”,玄俞的手松开时做了小动作,璇玑的嘴开合了几下,单字出不了一个,打着手势让玄俞解禁。
玄俞冷哼了声,扼着要去解禁的休刖,“娘说今晚要吃粽子,我们去帮忙了。”
“姐,那个,笛儿的修为还不及二哥了”
“六哥不行,子衿更不成,子衿走了”
“”
一个接着一个,都铁着心出了墨园。
大家都走了,才刚还热腾的园子静了下来。
杨休担心的瞅了发急的璇玑,怜悯顿生,“离弟可有法子帮她。”
青离把识不开形势的杨休拉走,耳畔嗫喏道:“帮不得,帮了便是惹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