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官半日,惊动京城上下,各条街巷,百姓更是晓得有个手持天子剑的官员,可以代天子揽尽不平事,除掉鱼肉百姓的贪官。
这对百姓来说,无疑是头上有一方青天,可对屁股不干净的官员,那是头上悬了一柄要人命的铡刀,随时断了他们的脑袋。
他们却不敢冒出头来,也不能哼出一声对皇帝如此重用杨休的不满。
容珩在南书房看折半日,楚尤一同陪坐了,口中忍不住问,“皇上封赏杨休为太傅,本就显目,如何再赐天子剑之容。”
楚尤不是见不得杨休风光,而是怕树大招风,树敌太多。
容珩端了茶盏抿了口茶汤,微微沉吟,“太傅虽有教导太子之权,却是一个在朝上没有大作为的官员,朕看过杨休的文章,见解精辟,辞藻锦绣,又是能敢于直谏,头脑好使的后生,便大胆任用起来”,抬头触上楚尤的眼睛,“没有天子剑,才入仕途的杨休施展不出本身的能为,更是容易被人暗害,朕要为太子留着这个人才,为他谋算辅政之臣。”
“这兵权”,楚尤没有说尽心中的话。
容珩把披好的折交了崔公公派送出去,“小镜湖的事,朕虽在皇宫内,也是知道的。”
楚尤从交椅上起来,拱袖道:“皇上英明。”
容珩捻须看着日薄西山去,快要擦黑的天,感概道:“朕不能万岁,或许百岁都不能,青离的文治武略,能为太子所用,社稷必是后福不断。”
楚尤闭了闭眸,腹内笑起来,皇上这是要培养青离,为将相之才,而杨休,也会是文相的接替之人,口中紧着的气舒出来,以后朝上,他也不用一力抗住沉重的担子。
更好的是,楚尤有更多的时间,圆合与老伴的感情。
楚尤出宫,一路步子轻快,回到家中,也是心情舒爽。
“老爷,夫人打小姐了”,绿竹忙慌过来。
楚尤凝起脸飞走去后院,着肉的闷声夹着如烟的轻泣传出屋外,“娘,女儿是迫不得已。”
“那你告诉我,腹中的孩子是哪个混账东西的”,楚尤的妻子曹湘冷冷逼口。
如烟抬手抹抹眼角的泪,“女儿现在不能说。”
曹湘抬起手中的柳条抽打在肩膀上、背上,有多重视这女儿,便抽得有多狠。
楚尤捏住曹湘的手腕,阻止柳条继续落下去,“此等教女之事,也让为夫尽尽心。”
曹湘乏力的背过身,眼眶儿的泪忍不住的无声滑下了两腮。
“如烟随为父去书房”,叹着气的楚尤嗓音柔和。
如烟捏着绢子擦着泪起身,走进书房后复跪了下去。
楚尤极心疼这独苗,“起来罢,为父无需这些虚礼。”
如烟盈盈起来,“爹,我。”
楚尤老眼精明的瞥了女儿一眼,“罢了,与九王的亲事,为父去求皇上推掉。”
“不要,爹”,如烟六神去了五神,眼神慌乱。
楚尤目光淡淡的扫了眼如烟,“孩子是九王的?”
若是容煜的,事情便好办多了,倘不是,这亲事还没办之前,把后祸断干净了。
如烟正当开口,门从外推开,青竹弯腰施礼,“王爷请。”
容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进来,抬手作揖,“本王和如烟的亲事在端午后刻日举行,岳父大人觉得如何。”
楚尤咬了咬牙,“可小女腹中有了骨肉。”
容煜截了话过去,“如烟有了本王的孩子,那是喜事”,执起如烟的手,眼波柔动,情深意长,“说实话就好了,如何要瞒下来。”
如烟眼中秋水涟涟,“王爷。”
容煜视线从楚尤震惊的目光中打了个转,和煦的笑着说:“父皇颁下结亲的旨意,如烟便是王府的人,本王觉得如烟有了皇室的后代,没有什么不妥,更不用墨守成规,为本王的声名考虑。”
容煜松了如烟的手,正式叩拜岳父大人,“实乃情势所迫,才不得不圆了房,本以为可以将事情的始末瞒下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楚尤受宠若惊,“王爷快起来,老夫受不起你这大礼。”
容煜抬起面颊,不见外道:“今日不谈君臣,只论辈分。”
门口的曹湘止泪走进来,搀扶起九王,“这礼行过了,便坐下来说。”
容煜伸手把如烟扶了圈椅上,请了二老上坐,方落了下座不紧不慢、时恨时柔的把无相城中的事,从始至末说了出来。
楚尤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听到主使的丁汇抹脖子死了,拍几而起,暴口而出,“这种败类,凌迟都赎不开罪。”
容煜长身立起,“父皇把如烟的事压下来,是为儿臣留个体面,岳父大人也不会把此事张扬开罢。”
楚尤眼珠子一瞪,“老臣虽年高,心里却不糊涂。”
容煜挽了如烟的手,脚下不慢的去了她的闺阁,“绿竹说,娘打你了。”
如烟避开他热切的双目,“不曾。”
容煜左右扫了眼侍从,“这儿无需人伺候,你们都出去。”
“王爷”,如烟发急了。
容煜挥推碍眼的人下去,闭门插栓,揽了矫着气的如烟坐了绣床时,使力按着她,轻柔的把衣裳一件件退了,在烛火的映衬下,清晰看到雪白的前胸后背,一条条交叉的红痕,越看,眼底越是寒。
“王爷别怪娘”,如烟脸颊已是羞得透红。
容煜自然不会怪曹湘,只是气自己得消息太晚,赶来的不及时,“本王吩咐药医调制不伤胎的舒痕膏”,用嘴呼了呼她背上的伤,暗哑了嗓音,“先委屈如烟一晚。”
如烟笑着把头点了两点,转过身亲了亲容煜的额头,壮起勇气吻上他的薄唇,缠绕了他湿热的舌尖,辣辣的热吻下去。
容煜目光明亮的眼渐渐暗下去,被动化了主动,热情挥洒的结束这一吻,皆是气喘牛牛。
“时辰不早了,本王便在相府内用”,容煜心里头高兴。
楚尤和曹湘见喜事临近,到了天泛起鱼白,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容煜从相府门口大摇大摆的去上朝。
楚尤和他一起进了皇宫,觉察国师告假足一个月了,没能立于堂上,肚里偷着乐。
容煜静静与楚尤道:“本王巴不得他软在床上,永远祸不了朝纲。”
与国师站队的周复连连失利,说话做事小心,脑里听了今日没有要事议,心中蚂蚁爬似的直奔了国师府,门还是闭着,没有开过一瞬。
“把门打开,本臣相要见国师”,周复重重拍了几下门,门内没有动静,不稳的翻身入墙,按照记忆往国师的屋子而去。
周复走至门口,敲门的手收回,恨恨了心情戳了窗纸一个洞,倒要看看国师要搞出什么鬼。
这一看,把他自己吓坏了。
因为他看到屋子内一条房梁那么粗的蜈蚣采食十几个童女的阴血。
后来皮肉骨头都没省下。
周复面无血色的出了国师府外,警告自己忘却才刚看到的。
拐角处的容煜把周复的表情收入眼底,抬眼定了国师府烫金匾额,正要去摸个底细,何德唤了他去说话,“有一事,何德不知当说不当说。”
容煜口中不耐,“婆婆妈妈的,快说。”
何德摸了摸鼻,单出三个字,“秦淮楼。”
杨休为了太傅,又是天子剑在手,花楼的事,早些了了,对容煜,对杨休,皆是极大的方便,容煜吸了口凉气,“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罢。”
“王爷”,金钰逛街,正瞧到忙忙匆匆的容煜。
容煜握着她的手,“快跟本王来。”
金钰不知容煜带她去何处,走至秦淮楼,挣着手不进去了,“王爷,钰儿是好人家的女子。”
容煜发急的把金钰搂抱进去,入了雅房,说开了事,“钰儿点子多,把本王的花楼转个面貌。”
金钰震惊的双手捂着口,“这,这,这,这是是王爷开的。”
“正是”,容煜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金钰出了门外,一个个精致而典雅的花阁,逐一的看,再是把楼中的姑娘集了一起,“从今日起,这楼便不再接客了。”
不接客,做什么?
姑娘们议论纷纷。
金钰使了男仆端来十量一锭的银子,共是百锭,再是卖身契,“若是不想留在楼中的姑娘,即刻可以领了银子,拿了契约离开。”
“还请小姐把话说明白些”,鸨娘激动的道。
金钰望了银子一眼,看去鸨娘,“东家把这楼托给了本小姐打理,本小姐见不得出卖皮囊赚取银子,想改了此处为歌舞坊,做些正经生意。”
容煜掩了何德为他准备的面皮下来,“以后金钰说过的话,便是本公子的意思。”
金钰接着话说下去,“契约你们可以拿走,要离开的,我也不会为难,若是想留下,为坊中尽一分心力,以后坊中有了大赚,给大家分银子。”
姑娘们个个能曲会舞,吹拉弹唱更是不在话下。
乐器之类,也是现有的。
再听,此时可以恢复自由之身,还有好处可拿,没有哪位姑娘不心动。
鸨娘脸上堆满笑,“红姨年岁虽大,小姐若是不嫌弃,愿留下来为歌舞坊尽了心力。”
姑娘们一涌过来,团了容煜和金钰在中心,雨蓉集合了大家的意思,表话:“我们没有去处,左右也是自由,也甘心为这捞银子的大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