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钰没把容煜当外人,亲亲和和的同下了楼,空荡的街面上,解释道:“夫君怕入朝误了时日,便早些来京”,退走着,笑口再道:“王爷不是在京里,如何来了这无相城中?”
容煜未料金钰嫁入杨家这么快,转而又思,杨休早把筹备亲事的话送至家中,成亲不过早晚,只应话怎的来了此城,“本王在城中有生意,便来看看运作的怎样。”
金钰一丝好奇在心里流动,“王爷都是做哪块的买卖。”
容煜负手略略思忖,“酒楼、布庄、药材为主要生意。”
金钰更是奇,眼珠一动不动的凝视容煜,“王爷都是正经做事,怎的骰子也玩得这般好。”
逍遥坊是容王府下的产业,最是来钱,也最是风险,还有,便是京中的秦淮楼,容煜黑白两道混路,掩下了不光彩的路数,白白着身份道:“男人玩骰子好似女人绣花,上手的回数多了,得了好的窍门,就是闭上眼,也能摇出想要的点数。”
这些看似顺理的话骗骗女孩子,得心应手。
杨休也有玩过骰,烂样还是烂样,再说青离,青离专注这些玩乐,也没能把把都是满点。
大家心知肚明的街面上走着,突然,夜里起了风,春寒料峭,杨休耳中扩来如烟的泣声和几个匪男的调笑,住了思维。
容煜听到了。
同是听到的陈刑面色丕变。
觉得大事不好的青离已率先掠身过去,眼角斜去右侧的巷子深处,昏暗里的如烟双手反绑,左腿骨折断,衣裳也撕坏了。
冰肌玉肤般的胳膊和大腿上,好几处掐痕泛着青紫。
如烟的呼吸发促起来,无助的眼神透着魅,脸颊也是酡红酡红的。
青离一眼理出了根头,她被人下了迷情。
迷情是极烈性的催情药,已有匪男耐不住根,松衣解带,扑去一倾芳泽。
不待青离出手,杨休气愤的大步上前,折扇劈下他后背,哼不成一声,已被无端的火焚尽,魂魄皆没。
死法是极惨的,杨休没想把他敲死,是想把他劈晕,送交官府。
此番死的渣都没有,陡然惶恐起来,自己吃上了人命官司。
余下的三个匪徒从没见过这等死法,顿时慌乱的往更深处跑。
青离一缩一长,一息间落了尽头处抵住了三人,一步一步的逼他们回了原处。
盛怒的容煜折了两人的命,另一人倒在陈刑的脚下,踩着脖子断了气。
这一下子,在榜的两人和九王皆是负上了命债。
容煜面上惭色的抱起浑身滚热的如烟,走了两步,地方的衙役举起火把团团围住了现场。
来得好快,似掐好时辰过来的。
金钰灵机一转,缩了容煜和如烟入纳物戒,负上了嫌疑人,一并关入与杨休一墙之隔的牢房。
杨休的隔壁两个单牢,分别关着青离和陈刑。
陈刑声声大吼,“我犯了何事,要坐这大牢。”
狱卒甲嗨了声,“杀了人,不坐牢,还想逍遥法外!”
陈刑两眼瞪圆,吵吵嚷嚷,“该死之人,我杀了,难道是错”,双手拍打着牢门,拍的几根结实的钢条颤巍巍的,大吼一声,“俺可是有功名在身,牢装不下,官老爷再要传话,也不能随便下俺来这狱中。”
狱卒甲冷嗤了声,这粗汉子会有功名?他海下的短须倒着长,“跟我说没用”,喝了口酒囊里的辣酒,呛声再道:“何不安生的屈就一晚,明日大堂内极力分辨。”
“牢头说的对,陈刑哥哥别说了”,金钰扼住了无力的口舌之争。
陈刑焉了声气的睡了杂草一晚,过了二日的白天,再是黑夜,转过第三日,刑部侍郎霍免接了皇上的手谕,理办杀人一案。
霍免捏住了一个亲眼望见屠人的衙役,比过身死的匪男脖子上的踏痕,逮着了陈刑这个愣头青,再要找杨休和青离的杀人证据,提不出一丝头绪,也辨不过嘴巴能说的两人。
“大人若是摸不出证词和物证,民妇便走了”,金钰浑身黏糊的不适。
霍免惊堂木大拍了案桌,大响一声,“放肆。”
杨休即便不是探花郎,也是举人在身,没有行礼,胸有文墨道:“刑部律法,大人可知。”
扣留嫌犯四十八个时辰,官府寻不住明定其罪的佐证,该是立马释放归家。
霍免烂熟刑律于心,没择的吞吞口水,声带紧着出不得话,半响,罚了陈刑五十重板。
陈刑抗拒不挨,便是违抗圣意,霍免又捏有皇上的手谕,有先斩后奏之权,终于咬着牙俯下身躯,等着板子重重着肉之痛,却意外的等来了容煜适时过了公堂,以皇子之尊介入案中。
“陈刑杀了一人,本王杀了两人,霍大人便一起办了”,容煜说话不多。
霍免办不了皇亲国戚,也无胆下九王入狱,单拿了陈刑,二日囚车押送入京,锁进了天牢内。
容煜明明白白知道,要救陈刑,如烟被辱的事铁定兜不住,再深入追究下去,挖出后幕,暴露了逍遥坊,父皇会捻住他胡乱的行径,闭容王府的门。
青离知道容煜的巨细,对无相城也是熟悉。
无相城能有今日的繁华,天下第一庄庄主冯澄居功甚伟。
如今冯澄手上的财富富可敌过,经手这赌坊的买卖,正常不过。
青离与冯澄有过几面之缘,不说多谈得来,求上他出手,他也会顾念昆仑老头的面子,搂下逍遥坊这摊黑,便亲去一趟,把事一分不掩的说开,讨来庄中的助力,一夜洗白逍遥坊成正经的生意。
容煜这下少了逍遥坊的顾虑,拥住了委屈的如烟叹了口气,“陈刑为如烟出气,打死了匪徒,负累入狱,如烟可愿去面见父皇,替他说上话。”
“王爷”,如烟凄凄的哽住。
容煜大手抚了抚她耳旁的发,低头轻轻吻了光洁的额、粉嫩的鼻尖,美好的丹唇,无比认真的望着如烟道:“不管外面的人怎样说如烟,本王也不会被左右,更会一心一意的相待。”
如烟眼中水泽动动荡荡,王爷二字不曾说出来,容煜看着她的目光不转而情长,“我们不能为了那些虚名而自私自利”,腹黑的笑起来,“左右如烟已是王府的人,本王说什么,做过什么,你这王妃也得夫唱妇随下去。”
如烟胸中满满情义的贴了容煜的胸膛,眼中泪温成了笑,软软糯糯的出声,“王爷,如烟没说不去。”
容煜嘴巴说干,可算没白费气力,拥紧了怀中的可人,“如烟识得大体,那是本王多心,本王小人心思”,噗嗤一笑,“王爷叫着怪别扭,在府中,便唤阿煜”,垂下目光热切注视她的脑袋,“若是唤夫君,本王更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