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人送来的东西,又大多是生意人,出手大方,送的东西又好又多。
陈扬吩咐九婶,水果易坏,拿出来送给别病房的病友,还有那几个护士,自己只留一小部分。
其他营养品,三人一起吃,尽量不要浪费。
陈红玲知道,陈扬与马振国和周玉刚是好朋友,其中就包括酒肉朋友。
所以,陈红玲一个劲的催陈扬去找两个好朋友,不要把自已闷在病房里。
再说了,陈扬不大爱看越剧,反而会影响陈红玲和九婶看录像。
两个人不仅是看,在看的同时,还会跟着唱。
同病区的几个女病友,也是越剧爱好者,与陈红玲和九婶成了朋友。
一帮老娘们看戏唱戏,陈扬一个大老爷们,反而成了多余的人。
陈扬顺着陈红玲,只要她高兴,他都照着做。
再说陈红玲看着没事,只是吃药和吊瓶,医生也说病情稳定。
陈扬去浙东旅社,找马振国和周玉刚。
这两个家伙,居然搬到一个房间住,陈扬心想,这是什么情况?
“老马,老周,你俩啥情况啊?”
马振国道:“我俩都辞职下海了。我们正在上海这边注册一家公司,跟你和叶菁的一样,公司专做贸易。”
陈扬笑笑,“噢,总算鸟枪换炮了。”
马振国也笑了,“这叫向你学习。”
周玉刚道:“小陈,我们也不瞒你。我们两个不仅都辞职下海了,我们俩也都离婚了,而且还都是净身出户。”
陈扬问道:“啥叫净身出户?”
周玉刚笑着解释,“哈哈,就是离婚时离开家庭,啥都留给对方,包括孩子。”
陈扬算长了见识,“别人净身出户有可能,你俩不可能。你俩要是身无分文,还能跑到上海来做生意?”
马振国大笑,“知我们者,小陈你也。”
“说说,你俩打算做哪方面的生意?”
马振国道:“你猜猜。”
陈扬道:“我猜个头。反正不是小打小闹,不像我,只能一年赚个一二十万的生意。”
周玉刚点点头,“小陈,你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我俩学你,因地制宜,准备倒腾点煤炭和钢材。”
陈扬疑道:“不会吧。你俩也想学于解放,做倒爷的生意?”
“不是不是。”周玉刚解释道:“老马的家乡有很多煤矿,我家乡有一个大钢厂。我们准备搞点煤和钢,运到这里来卖,赚一点差价。”
陈扬笑道:“这与于解放的生意,不是一个套路么。”
周玉刚摇了摇头,“不一样。老于那是搞计划内的物资,需要拿到批文,买卖批文就能赚钱。我们买的是计划外的煤和钢,买的也是市场价。”
陈扬思忖着道:“按市场价买出来,再按市场价卖出去,这能赚钱吗?”
马振国点着头道:“当然能赚。小陈,我们那里的市场,与你们南方的市场价,至少相差百分之二十,你说这还不能赚钱吗?”
陈扬点着头噢了一声,“我明白了。自古以来,北方煤多,南方缺煤。嗯嗯,这生意也许能做。”
周玉刚笑道:“我们的生意,是以上海为根据地,主要针对上海江苏浙江两省一市。”
马振国笑道:“小陈,说不定啊,我们会把生意做到你那里去。”
陈扬也笑了,“还别说,我们那里最缺的就是原材料,我欢迎你们去。但是,如果我做这个生意,我就把煤炭去掉,专门做水泥和钢材。”
马振国忙问,“为什么?请说出道理来。”
“在我们那里,煤炭的主要作用,就是烧火做饭,用途不广。而我在上海发现,不少家庭用上了煤气,这才是以后的发展方向。所以,你们要是把煤炭搞过来,只能卖给发电厂,但卖给发电厂的利润空间并不大。”
周玉刚点了点头,“那为什么钢材生意可做,而且要带上水泥呢?”
“水泥和钢材,都是造房子的必备原料。现在先富起来的地方,无非是东南沿海一带,粤、闽、浙、苏四省。富起来后干什么,造房子啊。所以我建议,你俩干脆搞一个建筑材料销售公司。水泥钢材为主,装修材料为辅。”
周玉刚和马振国二人交换眼色。
马振国问,“小陈,有没有兴趣参一股?”
陈扬苦笑着摇头,“老马,老周,要是我家里平安无事,我肯定感兴趣。但现在……你就是把金山银山放我面前,我也不感兴趣。”
周玉刚道:“理解理解,这事以后再说。小陈,我出去一下,搞点酒菜,咱们喝上几杯。”
周玉刚起身去了。
陈扬这才问起于解放的近况。
马振国笑道:“那家伙啊,我和老周在BJ碰上一回。他娘的,人模狗样,风生水起,档次上去喽。总之吧,他是真正的腰缠万贯,把咱们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陈扬笑着点头。
“不过,于解放可是很关心你,他问了两三次。他说在上海这段时间,最佩服的就是你。”
“佩服我什么?”
“他说你是一个能做大事能赚大钱的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你是农民,并且不愿意离开农村。”
“呵呵……一是命,二是运。我天生就是个农民,我也想改变,可由不得我自己啊。”
两个人说笑一阵,周玉刚拿着酒和一包牛肉回来了。
周玉刚道:“大家都有事,以不喝醉为主。”
三人喝酒,也不互敬,喝到哪算哪。
与马周二人喝酒,总是这么痛快,陈扬很快就干掉一瓶五十七度的二锅头。
马周二人不让陈扬再喝。
陈扬从浙东旅社出来,没有马上回医院,而是在黄浦江边徘回。
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
直到夕阳西下,华灯初上,陈扬买了两个面包,叫了辆出租车。
陈红玲已经睡着了。
九婶告诉陈扬,陈红玲今天很高兴。
陈扬看了看熟睡的陈红玲,退出病房,盘腿坐在长条木椅上。
很奇怪,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后来,陈扬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直到午夜,陈扬突然醒来。
陈红玲跪在陈扬身边,眼泪滴到陈扬脸上,把他给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