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朝阳擅长讲理,也就是擅长以理服人。
对陈扬,蔡朝阳知道,只能讲理。
“扬哥,如果你与蔡国平他们家没有恩怨,那么面对蔡国平和面对蔡根夫,需要你二选一时,你会选择谁?”
陈扬思忖了一下,“对赌博人,我很讨厌,但没有偏见。在做人上,我会选择赌博人,在做事上,我不会选择赌博人。”
蔡朝阳微微一怔,“咦,扬哥,你这个回答让我发懵。”
陈扬手指蔡朝阳,“列宁同志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想让我跟蔡国平合作,属于百分之两百的不可能。”
蔡朝阳不气馁,继续做说服工作。
“扬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现在的蔡家,与几年前的蔡家相比,是不是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陈扬点点头,“这是肯定的。他们家的人,是靠那个时代起势的,现在时代变了,他们家当然不行了。实际上,自从我爸把蔡宝福干掉以后,他们家就已经不行了。”
“所以啊,与他们合作,既不表示投降,也不表示在帮他们。扬哥,蔡国平家在咱们村,绝对是第一大家族。我算过了,我们姓蔡的他们占一半,至少有两百票啊。”
陈扬微笑着说,“阳子,你分析得都对,也挺有道理。但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做人做事是讲究底线的。”
蔡朝阳苦口婆心,“利用,扬哥,我说的是你与他互相利用。”
“互相利用什么?”
“你利用他,他利用你。我分析过,你的三四百票,加上他的两三百票,可以说稳操胜券。”
陈扬笑看着蔡朝阳,“你呢,你掌握的票,捏在手里当饭吃啊。”
蔡朝阳摇摇头,“我不行,我是癞蛤蟆爬脚背,吃不到肉,只能膈应膈应人。”
陈扬又手指蔡朝阳,“你们蔡姓人四百多票,蔡国平他们家能拿住两百票,豆腐和蔡福满能拿住一百多票。而剩下的一百多票,只要你老爸出面,你就能拿住。”
“扬哥,你门儿清啊。”
陈扬继续分析,“我们陈姓人,四百票左右,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七太公他们家,陈福明他们家,以及我们家,基本上是各占三分之一。”
“嗯,这个分析也很到位。”
“至于他们童姓人,四百票不到,但最为分散。除了童老贵家一百多票,童小芳家五六十票,其他人就是散沙一盘。朝阳,你要做工作,我建议你最好冲着童姓人出手。”
蔡朝阳苦笑道:“扬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家在村里的地位,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我只有利用别人,与别人互相利用,才有可能进入村民委员会。”
陈扬笑笑,“包括利用我,以及利用蔡国平?”
蔡朝阳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陈扬忽然不吭声了。
“扬哥,你怎么了?”
陈扬苦笑。
“扬哥,咱俩是朋友啊。”
陈扬点点头,“给你透露点实情吧。我的候选人资格,公社通过了,区里也算通过了。但县里通得过通不过,我还不知道呢。”
蔡朝阳有点懵,心里说道,搞了半天,原来你还没上台面啊。
“不会吧?扬哥,这是真的假的?”
陈扬两手一摊,“信不信由你。朝阳,这方面你比我强,你可以去帮我打听打听。”
“行,我帮你打听打听。”
“所以啊。一方面,离正式选举还有两三个月,时间还有的是。另一方面,我能不能上台面还不知道,我何必瞎折腾呢。”
这倒也是,蔡朝阳点着头说,“那咱们说好了。到时候咱俩都成了候选人,扬哥你一定要帮我。”
“这没问题。但是那个蔡国平,你最好不要再企图说服我。”
送走蔡朝阳,陈扬长舒了一口气。
应付蔡朝阳,有的时候必须撒谎,搞点以退为进的小伎俩。
小聪明,陈扬与蔡朝阳不相上下。
论情商,蔡朝阳比陈扬强。
但在心态方面,陈扬能甩蔡朝阳几条大街。
蔡朝阳在社办企业混得不咋样,急于摆脱出来,换个新的天地继续奋斗。
蔡朝阳缺钱,社办企业效益不好,他当然也跟着倒霉。
不像陈扬,这几年实打实的发了财。如果比拼财富,蔡朝阳都看不到陈扬的影子。
蔡朝阳不能再次失败,一旦再次失败,村里就没多少人相信他了。
人都是这样,有实力才能有地位。
陈扬却不怕输,即使这次不能当选村民委员会成员,他陈扬还是陈扬,因为他有钱啊。
晩上,陈扬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电视。
村里还是只有陈扬家一台电视机。
只要天气好,陈扬家的电视机总是搬到院子里来。
今晚前来观看的村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至少有七八十人。
陈扬的习惯,看电视只看新闻,看了新闻后,要么上楼看书,要么上楼睡觉。
陈扬刚从石桌上下来,就看到蔡福满进了院子。
陈扬急忙迎上前去,“福满哥,你可是稀客。”
蔡福满笑着点头,“我本来就很少在家嘛。”
“走走,到我楼上坐坐。”
陈扬带着蔡福满走进堂屋,再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陈扬请蔡福满坐下,自己拿来热水瓶,要给蔡福满倒水。
蔡福满却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的是茶叶。
“福满哥,你还有喝茶的爱好?”
“哪里啊。这是我跟工程队在省城干活的时候,有一次给一个退休的大领导修院子,大领导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啥茶叶,只知道一百块一斤。我舍不得喝,就带回家藏了起来。”
“噢,这么说来,我有口福了。”
两个土包子喝茶,琢磨了好久,也没咂吧出什么味道来。
“呵呵,福满哥,咱没这个命啊。”
两个土包子倒掉杯中茶叶,改喝白开水。
“福满哥,我不太明白,你在工程队干得好好的,干嘛要回家啊。”
蔡福满说,“一行不知另一行的难处。我正是干累了,才想换一个行当,哪怕回家种田也行。”
陈扬好奇的问,“那你准备干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