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颤动,以至于房梁屋顶多年的尘土簌簌的往下落,一时间屋中众人个个灰头土脸。
秦梦怎么都没想到来到战国不到半年里,天灾人祸如此频繁,洪水,战乱,火患,难道今日还就遇上了地震?
众人皆不知所措,只是捂鼻遮眼,秦梦最先反应过来,带头喊了一声:“还等什么?快到院中躲避!”
秦梦拉起轩辕冶便向外跑去,刚出门口便迎面碰上了鲁弦两兄弟,两人护住秦梦道:“秦子莫要出去,,有人上门寻仇来了!”
秦梦听了甚是疑惑,连忙止住步伐,定了定神,放开轩辕冶的手,心中自忖难道是无意中得罪了谁,还赶在这地震的节骨眼上,过来寻仇?
大地依然在颤动,杂乱的鼎沸人声越来越近,就在秦梦抬头通过馆舍院门向外张望时,馆舍砖石所砌的丈许围墙陡然倒塌,约莫三尺有余的一截围墙直挺挺拍在地上,一时间地上雪沫横飞,大地颤动,原来这就是震源!
墙倒之后是无数青筋暴露哑着嗓子呼喊以壮声威的彪壮汉子,十几人一同抬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树干,堵塞在了围墙坍塌处。同一时间,魏国使团所住馆舍四面围墙接连被捅出了四五个缺口,坍塌墙壁处随即涌入了大量人群。
原来不是地震啊?秦梦有些迷茫,堂堂韩国国都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么多暴民,还要冲击大使馆?
还好,前来出使韩国随行的二百魏武卒反应还算迅猛,他们闻讯结成战阵,将一众公卿大夫护在中间,同时也都手持戈戟与这些不速之客对峙了起来。
眼前包围馆舍之人足有四五百之众,既非胄甲之士,也非贫困流民,他们服装一色的黑色棉袍,似是大门阀养得家仆,口音也都是郑地口音。
魏国使者所住馆舍被团团包围后,那些有节奏的号子也停止了,随之人群让出一条通道,缓缓驶进前来一辆驷马马车。
古朴典雅的铜铸车厢,鎏金紫色华盖,奢华无比。更令无数人口咽吐沫的是,后来随行两人,在马车停住后,便从挎囊中掏出两块闪耀夺目的大金砖,放在硕大的车轮底下充作轫砖。
轫,乃这时人们停车时固定车轮的器物。天下之人一般都是用砖块或木头,石头来当轫砖,而那金砖当轫砖者必是万户侯抑或是天下大贾。
普天下之下谁敢这般招摇过市而不怕招祸,算一算也只有他吕不韦这般惊世骇俗!
不知吕不韦的哪个门客出的此策,用金砖当车轫来吸引四方的异士能人来投吕不韦。这招还不错,吕不韦继任秦相一年不到,手下门客就足有千人之巨!
秦梦看到了这两块轫砖时,笑了,难道吕不韦来了?
令秦梦大出意外的是,车上并没有吕不韦而是一个少年,这个少年不是别人,而是向前同自己饮宴的秦王子楚的弟弟,赵正的王叔,公子子婴。
公子子婴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对着秦梦高呼:“你个混账竖子,竟敢如此猖狂,还敢调戏我家韩姝姊姊!啊呸,今日本公子还将你当做了朋友?难道你不知道兄弟之妻,不可欺吗?来人替我把那魏国来的小子抓起来,我要抽他八十大鞭,以解我心头之恨!”子婴怒目而视,大有将秦梦生吞活剥之意。
这确实出乎了秦梦的意料,子婴虽有些纨绔不羁,但性子也不至于野到这种地步。
只见前面的年轻御者回头劝解子婴道:“公子,莫要激动,这里必定是韩王招待四方使臣的馆舍,若这般闹出人命来,恐怕要惹祸上身,纵使有兄长秦王为你撑腰,但母后那里也是要遭人话柄的!”
子婴听罢更是大怒道:“韩谈,你知不知道主辱臣死的道理!天下人也都知晓我要娶韩姝为元姬之事,我贵为秦国公子,却被一个出身低贱的魏国小子以卑鄙手段抢了先,这口气你说能忍吗?”
他们说话,秦梦听得清楚明了,真是没有想到昨日韩安安排的一出戏,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若按照秦梦平时为人处世的习惯,此事也就不争了,不就一个韩王女吗?让给子婴又何妨!然而今天却不一样了,身边有一位刚拜的新老师,轩辕冶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摇钱树,今日若迁就了公子子婴,那岂不让世人以为自己的善良是一种软弱了吗?有一就有二,日后恐怕就没法子在郑城混了。
秦梦打定了将事往大里闹的主意,便也气定神闲的静观局势发展,反正魏王的魏武卒也非吃草长大的。
在大乱之中,犀首魏喜被亲兵裹挟进了人群里,毕竟武将出身,竟也临危不乱,他抽出腰中长剑,指向前方,大喝一声道:“宵小乱民,竟敢辱我魏王使者,再不散开,休怪我等大开杀戒,众亲卫听令护好大宗伯和上大夫!众将士随我一起冲!”
魏喜也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自然不会将一众暴民放在眼里,他早就向在大宗伯面前一显威风了。
魏喜之所以能翻身被魏王重用,那都是得了秦梦的便宜。太子魏增失势,魏喜亲近的魏王二公子便有了出头之日,日后说不准就能继承王位。魏喜自然认为秦梦就是他最亲近的盟友!
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发生了,人群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奔跑着疾呼道:“秦子莫要动武,愚弟过于冲动,老夫是过来劝解他的!”
秦梦望去只见夏无病喘着粗气跑了过来,顺道将领头的一众彪壮汉子,又踢又踹了一番,骂骂咧咧的说道:“都是一群无脑的猪豕,听风就是雨,还不退下!真想要酿成大祸吗?”
急赤白脸的子婴,咬了咬嘴唇,跳下车来,跺了跺脚,来到夏无病身前说道:“兄长,莫要阻拦与我,我一定要这这小子好好算算这笔账来!”
秦梦虽不明细节,但其中缘由已明白了十有八九,子婴冲冠一怒为红颜必是受人撺掇,以致不问青红皂白纠集这么多人向自己兴师问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