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族，不来一次大整顿，迟早得自取灭亡。

只不过，这些雷霆手段由不得他相玉烟来实施了。

于相家，他已经尽力了。接下来怎样，就看后辈如何了。

“可是，咱们怎么离开呢？”相思道。

前世，她女儿身曝光后，相家受到牵连，风雨飘摇。

这辈子，这些都还没发生。如果能趁早脱身，倒也是极好的。

不过，相家乃是上京大族，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呢，他们仨大活人哪儿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阿嫄你可真是糊涂了。”姜无念轻笑道，“这世间，有的是方法叫人暗度陈仓。今日，只要你认同离开上京这个提议，我与你爹自会有安排。再说了，你这么磨叽，难道是担心以后会与淮戎失联吗？”

相思一怔，这顾虑是真有。

姜无念一看闺女魂不守舍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不禁笑了起来，道：“人人都夸我家阿嫄聪明，今儿个，怎么就这么傻兮兮的呢？

“我们是隐姓埋名，换个身份过日子，又不是隐居世外，从此不与人过活。我与你爹啊，打算去江淮一带，随便做点小买卖。

“到时候，咱们齐王殿下‘一不留神’下江南，就碰上了咱们店铺，相中了咱们家闺女。然后哇，他就提亲。”

说到这儿，姜无念促狭地笑了，眨了下眼睛，接着道：“你说——皇上会准这亲事吗？当然会啊。咱们家只是个小商号，身家清白，无权无势，正好合了皇上的心意。以后，北燕就多了个‘殿下下江南，抱得俏娘子’的美谈啦。”

她这说得绘声绘色，一番话下来，仿佛这些都是真事儿一样。

相思如梦初醒，红着脸点头道：“孩儿省的。不过，淮戎下落不明，在没查清楚这件事前，我还不想离开上京。”

只有借着相家家主这重身份，有些要紧的事，她才更好处理。

姜无念自是明白闺女的这些考量，点头道：“好。”

一番话尽，三人道分别。

雾霭沉沉，夜色浓浓。

相思瞅了眼漆黑的长廊，神色掩于夜色之中。

何时长夜尽，何时天明来？

翌日。

相思像往常一样去兵部点个卯便要回府，却见好友杨名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初微，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啊？”相思顿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这时，成帝领着一众大臣径自来了兵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太医，胡子花白，肩上挎着个大药箱。

相思眉心跳了跳，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成帝几步跨进了屋内，一群臣子高呼万岁，叩拜行礼。

成帝径自去了上座，叫众人免礼，然后冷眼看向相思，寒声道：“朕听闻，陈国公乃是女子之身，乱我朝纲。此事太过离奇，朕当然是不信，但又恐旁人中伤相爱卿，因此，今日，便带着群臣来这兵部，请高太医当众把脉，给国公爷做个见证，也好堵了这些闲言碎语。”

相思眉心狂跳，成帝这话表面为她着想，实际上怕是已经知晓她是女儿身，想借着机会让她身败名裂呢！

怎会如此啊？

前世，明明没有这一出啊！

她女儿身曝光之时，也远在淮戎登基之后啊！

今时今日，这困局要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