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三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柳风眠发表的那篇文章的当天,有一篇文章竟在大街小巷的疯传。
那篇文章描写的绘声绘色,指出何念芷实际上是一个杀手。据上海文华酒店的一名侍者透露,何念芷曾经在他们酒店试图杀害一个日本人。最后没有成功,逃遁了。
这篇文章的笔者还说何念芷这不是第一次进行暗杀行动。她极有可能就是死于非命南北政府政客的凶手。
文章极力把何念芷包装一个杀人于无形中的女杀手,利用美色杀死那些政客。利用冷艳的外表和妖娆的身段,要打入那些政客群中并非难事,接下来就是用温柔乡迷惑他们将其杀害。
这些政客并不单是在北方政府和南方政府,还牵扯到日本政府在华的官员以及一些日本浪人。
说白了,就是把何念芷刻画成一个拿钱杀人的女杀手,不分党派国别。只要有人出钱买命,她就接手。
这些年南北方政府都有互相暗杀对方重要政客的事情,只是有些苦无证据指正。此时也全部都栽倒了何念芷的头上。
这个消息一出,就连那些监狱看守看她的目光也有些变了。好像何念芷能够瞬间变成三头六臂,将他们见血封喉。
何念芷再去被提审时,提审官也多次问她是否曾经是一名杀手。何念芷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直到提审官将那篇报道拿来与她看,她刚看到文华酒店时心里不由得一惊,待看到下面的事件时竟是觉得啼笑皆非。实在是应该称赞这篇文章的作者,竟然能将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那般的有模有样。但她也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显然有人用了极大地手段去调查自己的过往。即便是不能查出那些陈年旧事,但自己曾经在文华酒店的事情只怕是要被人翻出来的。
相对来说,柳风眠的那篇文章并没有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何珍真更是急的想跳脚,却也是无可奈何。
张伯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在家里更是惊的一身汗,知道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此事。只是没有想到有人利用此事件将它写的如此的夸张。
张家二老知道了风声后,心中自然是有猜测的,心中不免忧虑。张伯羽最怕的旧事这个,因此在他二人面前也是极力自持。两人几次想问都被他查过话去,更引得两人生疑。
这日张秉承晚饭后硬是将儿子叫到了书房来。张伯羽知道躲了两日是躲不过了。张太太也跟着到了书房,张秉承看了张太太一眼便没有说什么。张秉承从不允许人私自进他书房,此时也是知道太太心里着急便也没有说什么。
“伯羽,我问你。念芷的事是怎么会事?那篇报道我和你母亲心里都明白,不是真的。但也只怕不是毫无瓜葛。”一坐定,张秉承就不准备给儿子思考糊弄的机会,直截了当的看门见上。
伯羽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答话。张太太甚是着急,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鬓边的虚汗。“伯羽,我们就是想知道事情糟糕成了什么样子。我一听说那个五年前死了的那个日本人是板原我心里就是一惊。念芷那孩子命苦,却还是那样倔!”说着竟然眼眶红了,声音也凝噎起来。
张秉承看着妻子,叹了口气:“哎!你母亲是将念芷看成亲女儿的。没想到才刚知道她还活着就出了孟家那件事。本来就是希望渺茫,这时候又是雪上加霜,她受不了。”
他也是看着何念芷长大的,那是他同念芷的父亲吴茂重是生死之交。没想到一朝家变,念芷被她父亲送走。没几年吴家又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一家人全部被炸死。组织那次爆炸事件的正是日本政客板原。想到此处他也不免为念芷感到难过:“伯羽,你知道什么你就说。不然我们整日乱想的也是没有实处。”
“父亲,母亲。”张伯羽终于开了口,面有愧疚之意:“本不该让你们提心吊胆的。是我的不是,也是念芷的不是。”
见父亲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他接着说道:“念芷在外流落多年,国内又一直这样乱,就连你们二老也认为她一个人在外一定是凶多吉少,何况别人?念芷曾经有好一段时间与我也是断了联系,那时候我也是以为她只怕是不在了。”
张太太听了这话眼泪簌簌的往下落,那是的她一直认为念芷就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她也素来喜欢这个女孩子,没想到造化弄人。
伯羽走到母亲面前,为她擦拭眼泪。见她好转才又说道:“后来还是她联系了我,我才知道她的下落。那几年我不同意出国就是因为想在国内照顾念芷。后来有同意出国,也是因为念芷的原因。”
“念芷已经关注板原了好些年。甚至曾经去当舞女接近过板原,知道板原的喜好。五年前在文华酒店板原遇刺是被枪杀不错,但是报道中还说有过一个可疑的女房客曾经假扮女服务员潜入板原的房间将所有的器皿投毒。这件事情是念芷做的。”
张秉承不禁问道:“那真正杀死板原的凶手到底是谁?”
张伯羽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这个板原在中国树敌太多,被哪方势力所杀不好判定。就连您和母亲在得知板原遇刺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念芷会参与其中。”
张秉承点点头,沉默着。张太太更是眼圈哭红了:“这个傻孩子。一个女孩子,怎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哽咽了一会儿又说道:“可见她心底还是好的。她父亲再恼怒也不应该那样对她不管不顾,可她还是想着给他们报仇!”
当年念芷的母亲何兮与念芷父亲的副官徐绍融暗生情愫,甚至要私奔,被她父亲双双毙了性命。念芷也被父亲送到了嵩山,独自一个人住。谁知道一分开,竟然是生死不见。
“伯羽,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张秉承也是坐在椅子上连声叹气。
张伯羽又将自己的想法想了一下,说道:“我想到前线去找陈清让。”
张秉承摇摇头并不赞同:“从他们陈家的态度看,这个陈清让只怕是要负了念芷。找他只怕是不中用的。”
“父亲,我找他不止是要他救念芷。我总是有一种直觉,他应当知道那个板原的死他应当知道。”
战场不是一个随意往来的地方。到了前线也是亮了身份,找了通讯员给前方打了好几次的电话才辗转到了陈清让哪里。陈清让听到是张伯羽来了,便吩咐他们将人送到他的指挥部。
日本军队渡过了长江直逼南方政治经济中心南京。这场反击战是将士们拿命拼到现在的。
陈清让何尝不知,长江沿线的攻破于南京来说岌岌可危。陈审言已经给全军将士下了死命,一定要守住南京。但是陈清让明白,南京早晚都是要破的。只是能坚持的就要坚持,因为坚持的每一分钟都将为抗日下一步的战略巧夺先机。
张伯羽也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他与念芷有着那么多年胜似亲人的感情,他不得不道前线来找陈清让想办法。
刚刚打下一场硬仗的陈清让面色疲惫。他的身上带着战场的血腥味夹杂着弹药的硝烟味。
张伯羽总是七尺男儿何尝见过战争的真正场面。这次总算是见到了战争后的惨状。他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来找陈清让?
陈清让并不这样想,见他第一话就是:“怎么你来了?念芷出什么事了?”
张伯羽无语凝噎,默默点头。陈清让虽是神情疲惫眼中充满血丝,听了这话顾不得什么,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张伯羽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陈清让听了之后默然。他沉重地将头上的那顶军帽摘下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沉默的思考着。
他心里自然清楚,何念芷并不是杀死板原的真正凶手。最多只能说是谋杀者,但没有成功。
连念芷也没有想到她的周密计划还是被旁人挖了出来,在这么多年后还能再掀起波澜。还被有心人利用甚至还把这些年所有无头的刺杀案件都往她头上扣。
陈青染更是这起事件的唯一具体的知情人,他是唯一能证明何念芷不是杀手的人。可事实上他也不适合去公开身份说他就是当年刺杀板原凶手。
虽说中国人和日本人已经势不两立了。但是作为南方政府特殊的身份,确实不能说出自己曾经是杀手的事情。当年他杀死板原这件事情也只有父亲知道。
陈审言一听到板原刺杀的消息之后,立即就明白这件事一定是少卿做的。陈清让的生母简诚英死于板原的手中,因此他是发誓要除去此人的。
陈审言当时大为恼怒地将陈清让狠狠的斥责之后,做了大量的工作与日本谈判,才避免发生了武装冲突。
中日之间的战争虽然现在还是不可避免,但相对来说和平的这几年也为南方政府积蓄了不少力量。
这个世界上知道板原死于陈清让的枪下的,只有陈清让、陈审言以及何念芷。
张伯羽并不知道陈清让是不是杀死板原的凶手,但他存有疑虑。现在这样的消息一出来,对念芷来说十分不利。让更多人的坚信一定是何念芷故意杀害了孟慕双。
更有甚者,编出陈清让因为孟家的势力因此移情别恋于孟慕双。何念芷在恼怒之下将孟慕双从阳台上推下去。
此时张伯羽见陈清让默然不答话,叹道:“想着同你商量办法,看来你也是一头雾水!”
陈清让站起来,在他那幅巨大的地图面前走来走去。有时候停下脚步,望一望地图出神。张伯羽也不再打扰他,只是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来回飘荡,默然的发着呆。
两人就这样各自思考着事情,互不打扰。突然陈清让让转过身来,眼神熠熠生辉,显然是想到了点子,又摇摇头欲言又止。
张伯羽见状马上站起身来说道:“你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行不行的咱们可以再商量。也许一个点子不行但是能让我们再想到其他点子。”
陈清让想了想,犹豫道:“哎,我这也不是什么好点子。我能想着唯一的方法就是能找到一个人顶了这桩案子。这样的话,那篇文章就会不攻自破了。”
“你的意思是李代桃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