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日陈清让好容易闲了下来，就早早回了官邸。他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到了前面的楼上来寻念芷。一楼大厅没有人，二楼卧室也没有人，钢琴房也没有人。他慢慢地找着，莫非去了二楼的阳台。

二楼阳台极是宽敞，四围都种有植物。此时虽是冬季，没有什么鲜花锦簇，但是，也算是被绿色给环绕。

陈清让就突然想起来大约五年前在上海那个院子里的事情，那一簇簇绿郁匆匆的芭蕉，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心生留恋。

阳台上的植物是陈夫人精心培育的，有不少也是稀有品种。有一些奈不过冬天的寒冷已经被移植到温室去了。陈清让往里望去，念芷就躺在绿荫中的摇椅上，她悠悠闲闲的拿着一本书慢慢的看着，并没有意识有人已经随着她来了。

“看什么呢，这样认真？”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合上书一看，竟然是一本清刻本的《宋词》，“这个是哪里找来的书呀？”他又问道。

“实在是空闲的时间太多了，我闲着没有事情，就想找些书来。清仪就领了我到书房去，没想到家里有那么大的一个书房。细细的挑，书太多了，挑花眼了。出国这几年倒是后悔没有认真读过中国古典书籍，最后选来选去就选了这本。”她挑眉促狭的笑道：“小时候上课的时候总是不爱读这些诗词，觉得悲悲切切，或者是太过缠绵悱恻，没有什么意思。现在读来了，倒是懂了一些了。”

陈清让又翻开念芷刚刚读的那一页，是柳永的一首《青玉案》，最后一句话“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确实让不禁为这誓死不渝的爱情信念感到向往与钦佩。

“你最喜欢词家是柳永？”

“嗯...不是，我应该最喜欢的是苏东坡苏轼吧？”

“为什么喜欢他？”

念芷手托腮好好地想了一会儿，之前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觉得读来喜欢就好，好用分析理由吗？“我觉得他有一股坚韧不拔的精神。他不论事情有多麽的糟糕，他不会把他的情感写死了，就是不会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写。有退路他就写的人生豪气冲天，无退路他就劈出一条路来。你说他是乐天派也罢，他总是能从他的缠绵悱恻的悲悲切切中脱拔出来。比如说他那首《定风波》吧，他差点被杀死，用一场风雨庆贺，找回他的自信，‘一蓑烟雨任平生’，写的多好。”

他把书又从她的手里面拿了过来，随手放在旁边的案子上。然后一下子也坐在摇椅上，和她并肩躺着。念芷觉得这样不太好，就忙的坐起的身子。这样一来那个摇椅就有些不稳的摇晃起来，陈清让慌忙稳住了摇椅，硬拉念芷与他一同躺下。笑道：“家里又没有人，你怕什么呀？再说了，咱们本来就是夫妻。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忙过这阵子我就跟我父亲提把咱们的事情办了。我的意思呢，是不用大办，太麻烦了。就请几个好友坐一坐，吃顿饭。然后在报纸上补个公告，你看怎么样？”

她软软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糯糯的说：“怎么样都是行的，我没有意见。只是我觉得总是要征得你父母同意的，否则让你也很为难。如果因为我，你和你父亲有分析和争执，那会我在中间又算什么的。”

他亦紧紧地揽着她：“不管怎么样，不管有多难，我都要让父亲同意。我不喜欢那些缠绵悱恻的诗词，但是我欣赏那句话‘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蓦地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本来就是要同她说的：“过两天大年初二，政府要在崇明礼堂举行一场非正式的交流酒会。每个人都要带女伴去的。你一定要陪我去，不是我要同父亲争些什么，而是我要向父亲表明我的决心。你不要感到为难，你只要和我站在一起就好。”

念芷不知怎地，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扑簌簌地掉。她心里不是不难过，她又不是木头，怎么能够完全无知无感的？她心里很难过那么难以名状。自己一遍遍的和自己说，这不是少卿的错，他也很为难。可在多的理智也抵不过心里的难受。

他用那双布满薄茧的手捧着她的脸，拇指为她抹去不住外流的眼泪。柔声的安慰她：“好了，不哭了。别怕，我一直在这里，咱们的日子长着呢！咱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他没有哄人的经验，一时也有些无措。念芷在他面前总是表现的那样坚强，即便是在雪崩面前也展现的颇为坚强。此时的念芷让他心生怜惜，也心喜她对他的依恋。试问哪个男人对女人的柔弱可以置之不理可以不动心呢？

“何姐姐！何姐姐！”陈清仪刷的一下推开露台的们，跑了进来。念芷惊得连忙从陈清让的怀里出来，慌忙的擦着眼泪。她这样哭总是不好，这里的人这样多传出去不好。陈清让也忙从摇椅上站起来，陈清仪就跑了过来：“何姐姐！咦？二哥也在啊？今日回了来的好早啊！”

“你这丫头做什么慌慌张张跑这样快。”陈清让不由得蹙眉到。

她看着两人的神色，一个有些气急败坏，一个低着头不说话。“噗”的一声笑出来，对着哥哥眨眨眼睛，用手拍在二哥的肩膀上，道：“我懂，我懂，我下次不在这么莽莽撞撞啦。”说着她扭头就走开了，到了露台门边，又想起什么来，回头大声说道：“晚上父亲母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人买了许多烟花咱们去放啊！”说完就听到“咚咚咚”的下楼声。

念芷尴尬到了极点，陈清让也只好笑道：“她就是这样，在我和大哥面前没有规矩的。大嫂也很骄纵她的。她说的话你别当真。”

念芷笑道：“也是你当二哥的太过骄纵她，你的玩笑她也是随便开的。大嫂自是怜爱她，我也是一样当亲妹妹看待的。”

他轻笑着凑到她耳边道：“你这是当嫂子的，自然是亲妹妹一样了。”

念芷怕同他一个人呆着时间长了不好，便起身不理他这句话，也下了楼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