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小镇的景色很美,有老旧的大教堂,泛着今日的新辉,让何念芷十分的喜爱。这里有着美丽的海岸线,没有马赛的繁忙,更是让人迷醉。
只是念芷,毕竟情绪不是很高昂。离别在前,秋日的寂寥慢慢的侵染着她。虽然如此,她实在不忍伯羽再为她忧虑,所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伯羽一起游览华美的教堂,乘船出海看海鸥长飞,看落日余晖。
送伯羽乘船回国的时候,念芷并不忍说这些离别伤感之语。只是不住的嘱咐伯羽途中的要注意的事项。弄得伯羽嗤笑于她:“难得见你婆婆妈妈。像你这般的野丫头,说不定来日嫁了人,也是要学会做贤妻良母的”
若在平日里,念芷定然是要还回去的。只是今日强忍着,怕一出口就是伤感之语。强忍着心绪,此时哪还能说笑。便转了话题,嘱托他替她向苏琴章道喜。道喜的话又絮叨着说了好些,就不知在要说些什么,一时竟没了话。
张伯羽怎么会不知念芷此时的难忍。看着她半晌不说话,最后忍不住又提了一次:“念芷,我想把婚期定在后年的春末。明年夏季你毕了业就回国吧,我等着你参加我和琴章的婚礼呢!”
何念芷突然快速的扭了身子,还不及掩饰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伯羽来拉她的衣袖,她只不肯转头,不住的用帕子轻拭着。
“好好的可哭什么?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张伯羽话虽如是说,心里也是闷闷的钝钝的难受。想念芷无亲无故,远游漂泊,有国无处回。此后真的是千山万水,远隔重洋。他实在不忍抛下她一人回国。之前眼瞅着念芷强忍着愁绪,他只不好戳破。此时念芷终于忍不住又哭了,自己万般难捱只得强忍。
念芷终于忍不住回身一把抱住了伯羽,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嘤嘤”的哭个不住。他也搂着她,轻拍着。
过了许久,伯羽笑道:“你这丫头总算是给足我面子,咱们这样才像是正常来送别的人。刚才强忍着冷着脸,让别人还以为你是要送仇人呢!”一番话说的念芷又想发笑,又不好意思。此时码头尽是来送别远游之人,伯羽却是要回国的,本是高兴地事,自己不该这样。
再多不舍也阻挡不了离去的脚步。伯羽带着对念芷的诸多的不放心,一步步挥手上船。
起了锚,巨大的蒸汽机发出震耳的“呜呜”声,将要带着伯羽走了。巨大的轮船,站在甲板上的伯羽看的不真切了。慢慢的伯羽消失在轮船上,再远了,巨大的轮船也渐渐变成了海面天际的一点。
燕子眯着眼踮起脚,还是就这样让轮船消失了。
凛凛的海风,衣衫猎猎。念芷想起宋代善写羁旅之苦的此人柳永,那首《雨霖铃》此时漫上心头:“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正是秋日,此去何止经年?
此时,被轮船轰鸣声惊起的海鸥远远的又飞了回来,落在沙洲之上,悠闲的濯着羽毛。
念芷回了家并没有去学校销假,竟是家里躺了两天。王太太来敲门,念芷慢慢的从沙发上起了身去开门。
王太太见念芷精神不好,问道:“这可怎么了,出去玩倒累病下了吗?张先生回去了?”
“嗯,他回去了。”声音也有些沙哑了,“回国了。”
王太太懂了,她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送走了那样多的匆匆过客,慢慢的竟也铁石心肠了。沉默了半晌她笑着转了话题:“汝明和少卿也出去玩了,这两天就回了。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转转,不要总是待在屋子里。今天晚上我也一个人,你来家吃饭吧!”
念芷晓得王太太的好意,就答应了。到了晚间,她才起身去了浴室。将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去了王太太的家。
第二日,念芷去学校销了假依旧正常的上课。
周五傍晚下了课,竟然下起了雨。倒像是夏日的雨来的毫无预兆。念芷只好去了学校的图书馆坐着,等雨停了再回。
只是这雨毕竟不是夏日的雨,来的急确实半晌也不见停。天本就阴沉,眼看着要黑了,念芷又等了片刻,雨势小了一些,便抱了书跑出来图书馆。
校门口寥寥的站了几个人,念芷也不待细看,跳了水就往前跑。
“念芷!”
竟然有人叫自己中文名字,念芷回了头,是陈清让。她倒先笑了起来:“怎么雨天总是遇到了?”
陈清让中午回来了,下午有事情出了门。不想半路上下了雨,跑了整整一条街才看到一家小商店买了伞。突然的雨,让本就存货不多的小商店雨伞售空。陈清让说自己是要去接放学未带伞的女友,店主将自己的雨伞让了出来。陈清让非常不好意思,店主说家人回来接自己,他才接过了伞。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只好在校门等了。”
何念芷看着他几乎已经湿透的衣服,知道他肯定等了自己不短的时间。
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巴黎一到下雨天,路上就没有车可以搭。糟糕!”何念芷看着浑身湿透的陈清让很是过意不去。只是一旁的陈清让可不这样想,同此时的天气相反,他的心里却是艳阳高照,倒恨不得天天有这样的机会。
伞几乎都在念芷的顶上,她手也扶着伞柄往陈清让那边推。
“别了,我都湿透了。”
“那也不行,总不能接着淋啊,要打一起打。”说着将伞柄又推了推,身子也贴的更近了一点。陈清让自然是求之不得,不在推让。
“少卿,你怎么来的。”
“啊...我顺路。”
这是一辆汽车从另一侧的车道猛地从两人身边开过,带着路边的积水飞的四溅。顿时念芷两人的衣服都是斑斑点点,这倒不说,光是这忽然的凉意就受不了。
陈清让连忙去查看,把伞交到念芷手里,就拿了手帕给念芷擦拭着。只听“哎”的一声惊叫,念芷手中的伞竟然被一阵风给刮得脱出了手。霎时间就刮到了路的那一边。陈清让想也不想就要跑着去追,被念芷一把抓住了手,“别追了,都跑远了。再说也湿透了,真的不需要了。”说着就笑了,陈清让也跟着傻笑。
“咱们跑回去吧?”
“好!”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在无人的雨街上跑着。
陈清让在雨中说了什么,念芷没有听清,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天鹅湖》吧?”其实,今天下午陈清让就是去买票的。他托了人好容易才拿到的票。
“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