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屾出事两年了,心情从原来的天塌地陷到慢慢的接受,逐步平静下来。
是的,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悲哀只能换来同情和怜悯。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人家的可怜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刀,扎在心里的那股痛已经麻木了。她不再需要可怜,痛恨别人背后嘲弄和议论。她要振作,努力为自己打造政绩。
王屾的案子影响了她的晋升,其他各县的一把手都调换或是充实到市里各部门任职,独有她没动。其实,能保住现在的职位,她已经觉得很幸运了。刚出事那会儿,她光怕受牵连遭解职。为此,愁得夜不能眠,脾气暴躁,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
一家人小心翼翼,看护着她,怕她再出事儿,这个家就彻底的完了。老两口整日里提心吊胆,特别是抄家那两天,说句不好听的,蔡爱花都吓得尿到裤子里了。农村妇女,哪见过这种阵势,警笛声惊人魂魄,警灯闪烁,恍惚人眼,特别是那些警察,十几个人涌进家里翻箱倒柜的。虽说,没弄走啥东西,也把人吓个半死。
那个时候,刘畅出奇的镇静,怎说她也是周县的一把手,那些警察对她很客气,说话前都是向她举手敬礼后再说话,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他们说着,履行你们的职责吧,我全力配合。于是,就有警察各屋查看,连老俩口住得屋也不放过。也就是一个多小时,警察们空手而归,警车也很快开走了。
是的,他们在履行公务,这个过场非走不可,一无所获也是早预料到的,王屾的为人谁都知道,刘畅一个女同志,也不是贪心的主,要是从他家里搜出金银元宝啥的,那才怪了呢。
警察走了,蔡爱花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从出生以来哪见过这个阵势。她不时地拍着胸口,泪流满面的,“俺的娘来,吓死俺了。”
刘本善冲着老婆子叱喝着,“快起来,怕个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添啥乱!”
刘萍急匆匆的进来,赶紧扶起阿妈,“妈,没事的,没事的,”又和姐说:“姐,让阿爸阿妈先到我那儿住两天吧?”
刘畅点点头,“把小根和小枝也带上。”刘萍应着。刘本善看着女儿说:“让你妈和小根小枝过去吧,我陪你在这儿看家。”阿爸的心思刘畅理解,知道他过去也不放心,没有说啥。现在,她的思绪很乱,如遭了天打五雷轰,晕头转向的,一时没了主意。说恨丈夫吗,她还真恨不起来。丈夫不过是遭人陷害而已,连工资都打进去的人还贪污,她苦笑了。可偏偏就是这样,贪污的脏水硬泼在他的身上,恐怕是洗不干净了。不合群,不融入,所以就会遭受排斥,也是他活该,干啥事都那么认真,你不是很能吗,看你怎洗刷自己。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自己,上面弄了丈夫,也不会放过她,明天会怎样呢?也许,自己会被免职,会被调查。怕是没用的,该来的还得来,是抵挡不住的。她有了心理准备,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和丈夫一块进去,被他们栽赃。可自己是干净的,工作上也没啥差错,就算是莫须有的栽赃也会有个依据。看他们从哪方面对自己栽赃吧。别的,她想不出,也就这座别墅了。
是的,要是听了丈夫的早退了,这点把柄也抓不住。可是,别墅自己花钱买的。而且,全县所有常委和老干部都有,不会但对自己下手吧?的确,这方面工作上有失误,国家也有政策,早就明文制止违法建房,超标准建房。看来,这一点是他们偎依整自己的筹码。事实摆在这儿,捂也捂不住。现在,就是缴上去也白搭,反而更授他们把柄。刘畅抬头看了看这所别墅,高大气派,宽敞明亮,这是她喜欢的,一直以来她就希望有所大房子,有自己的书房。
想起在老家时,一家七口人挤在三间半矮房里。平时,自己做作业都在板凳上,把板凳搬在炕上,和阿妈争着油灯的光。油灯下,阿妈要做鞋子,纳鞋底,她要写作业,为了那点灯光,阿玛还打了她,把她的数和本子扔在灶膛里,她哭了,发誓长大后有自己的大房子,有自己的书房。每当说起这事儿,阿妈还很内疚,那时候小看俺娃了,只知道个女娃子学啥习,认识几个字就行了,长大了会嫁人的,没想到俺娃这样有出息,早知道,应该多让娃学习,也许比这更好。听着阿妈的话,她总是笑笑。
如今,在自己的大书房里,她可以很舒心的读书,写字,思考问题。书架上满满的书,哪方面的都有,愿意看啥就看啥,没谁会打扰她,就是两个孩子也很乖,看她进书房,都躲开自己玩,有时也会进来翻她的书,哪怕是书被翻的乱七八糟,她从不生气,在她看来,只要接触书,对孩子来说是有意的。
刘畅胡思乱想着,站起来想到书房看看,阿爸给她端来了饭,轻声说:“吃点吧,遇上啥事儿也得吃饭,身体要紧。”
刘畅冲着阿爸一笑,点了点头。这使刘本善松了口气,只要女儿吃饭就好了。说真的,现在这个情况,女儿要是垮了,这个家可就真垮了。他坐在一边,看着女儿吃。
“阿爸,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阿畅啊,没有过不去的事儿,实在不行,咱回老家去。”
刘畅笑了笑,“阿爸,放心吧,我挺得住,王屾他不会有事的,他不偷不抢,不贪不占会有啥事儿,放心吧,啊。”
刘本善点点头,“孩子他爸我了解,他身上干净着呢。唉,就一点毛病,爱得罪人。”
刘畅喝了点汤,听了阿爸的话,也没说啥。看女儿不吃了,刘本善说:“天不早了,歇歇吧。”
“阿爸,你也去歇着吧。”看阿爸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刘畅心里有些难过,让老人陪着担心,她有些不忍。她进了卧室,合身躺在床上,想着丈夫,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逮捕了,一定进了监狱,和些杀人犯关在一起,头是不是剃光了?听说在看守所是不让吃饱的,审讯的时候也会挨打。想到这些,她流泪了,尽量不往这方面想。
现在,谁能救丈夫呢,他想到了高长河,想到了殷秀琴,想到了很多人。手机就攥在手里,她想打,却始终没打出一个电话。刚打了一个盹,天就亮了。她洗了个澡,穿戴整齐,照样去上班。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逃避,逃避是没用的,只能面对。她若无其事的上班,手下人见了还是客客气气,一脸的笑迎着,也没有谁听到有任何背后议论她家的事儿的嘀嘀咕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