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和三皇子,一个流放一个圈禁,在谋朝篡位之后,这样的惩罚真的已经是陛下顾念父子之情了。
而嘉亲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他从年前就被关在了天牢里,一直到如今的八月,终于到了秋后问斩的时候。
本该是团圆的季节,却是要被问斩,真的是杀人诛心。
而这大半年,百官都没闲着,关于嘉亲王的一些个罪证以及隐藏势力,皆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大有要嘉亲王死都死不瞑目,让他在死之前看到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势力被一点一点土崩瓦解。
行刑这一日,菜市口聚集满了人。
嘉亲王更是坐在囚车上一路游街而来。
如此这般的后果便是其满身都被丢了臭鸡蛋烂菜叶子,可谓是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终于,满是臭鸡蛋烂菜叶子的囚车到了菜市口。
围观的群众都不由得纷纷退散了开去。
官差端来了冷水,就那么对着嘉亲王从头到脚浇灌了下去,足足浇了四五桶水这才罢休。
八月的天虽说没有特别的冷,却也是有凉意的,这么连续四五桶冷水下去,再被风那么一吹,是个人都要哆嗦,还是不停哆嗦的那一种。
嘉亲王就这么在哆嗦中被官兵带着嫌弃拉上斩杀台。
斩犯人也是讲究时辰的。
这会儿时辰还没到,不过也差不久了。
而斩杀之前从来都会给足罪证让犯人心服口服,以及让围观的人知道其罪行。
这不,嘉亲王刚被压着跪好,上面的监斩官便开始读起了他的种种罪名,听得下面的一众百姓不由得唾骂出声。
终于,时辰到了,监斩官拿起桌子上刻着斩字的牌子,宣布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随着话落,那个刻着斩字的牌子随之扔了出去。
刽子手的刀随之扬起。
手起刀落,鲜血洒了一地,含着罪恶的头颅就那么分离了身体滚落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出了好一段距离。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那面孔的狰狞,让人看不出其死前最后一刻的恐惧。
到此 ,尘埃落定,一切就此结束。
人群里一人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转身慢步离开。
那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面向是最普通的大众脸,一个看着有些老实巴交的憨厚汉子。
这人一路离去,兜兜转转来到了宁伯候府的后门,然后走了进去,入了府邸大少爷的院子。
而这大少爷不是别人,正是自从纪允礼成了正一品首辅后,他颇为不得志的吕绍元。
或者说是太过嫉妒愤恨纪允礼,以至于觉得自己恨不得志。
吕绍元这会儿并不在,院子里也没什么人。
只另一个粗布麻衣的大众脸男子守着。
眼瞧着外面那人进来了,里面那人立刻奉上了茶水,“主子,如何了?”
来人坐了下来,接过了茶水,抿了一口,“斩杀了,再过几日,这事就该过去了,我们直接从城门离开即可,至于剩下的,再从长计议。”
“主子,会不会查?”
“查什么?都大半年下来了,我那好弟弟也没发现本王早已经从天牢中离开。我那弟弟就是太讲究,若是我,抓了人必定立刻杀了哪里还管那么多,瞧瞧,这不杀了个赝品,给了本王喘息重新来过的机会。”
嘉亲王言语间无不是对帝王的讽刺。
廖生没做声,这样的言语他一个下人是没办法应的。
“行了,你去等着,等绍元一回来,就跟他说安排离开的事。”他那好弟弟怕是死都不会想到他还有这一后手。
他当年想要图孟家,可不会只有控制孟梓楚一个计划,其二的计划自然是搭上了孟家的小姐,后来与她珠胎暗结,再让她带着肚子转而嫁给宁伯候,如此……
“是,主子。”
吕绍元回来的时候是满面的醉熏,本来今儿个一群人约着去看斩首,这没什么,却是后来聚在一起吃饭,个个都对那纪允礼崇拜不已,真的是让他差点气吐血,却什么都不能言语,只能一个劲的喝闷酒。
眼瞧着吕绍元一身醉意回来,廖生知道这话怕是传不成了,当即回去就去寻了嘉亲王。
闻言,嘉亲王蹙了一下眉头,随即敛了下去,亲自起身去屋子里寻了吕绍元。
许是酒喝多了,一时间也没认出乔装过的嘉亲王,吕绍元呆滞着满含阴鸷的眼神坐在那。
“喝酒消愁算什么事?你身份何等尊贵,和一个山沟的穷小子比什么?”
嘉亲王很清楚吕绍元的心结在哪里。
“今日问斩,过几日便是我离开的好时机,你安排一下,不出两年,我定卷土重来,到时候你与我里应外合,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处置谁不行?”
这个大饼画得不可谓不大。
但不得不说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白日的不愉,此刻的未来蓝图,吕绍元一下子就心动到了极致,一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连酒意都不在。
“要我怎么做?”刚认不久的爹,吕绍元实在没办法喊出口。
要不是他娘说着真的是他爹,他着实是不能够信的。
最开始他是不太愿意接受的,一个阶下囚的爹,他为何要去冒险认?
可他娘要死要活的,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但现在,或许这个爹认认也不是不行。
吕绍元的想法,嘉亲王又如何不知?
不过是他布的一步棋子罢了,什么想法完全不重要。
待他重新夺回一切,要多少子嗣没有?
“你先醒醒酒,明日我会让廖生详细告知你。”一个醉鬼,说再多也无用。
落下这么一句,嘉亲王转身便走了,吕绍元则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或者说无限畅想未来的梦幻里,毕竟那一切目前为止都只是一个不太现实的奢望,但万一实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