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觉得奇怪,纪允礼别的不提,就这一身傲骨不是谁能比的,也正是因为知道,王红燕才敢这么口无遮拦全都掰扯出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了,纪允礼一定会自己老老实实说不拖累他们。
这以后说起来可就不是她王红燕没人情味,而是他纪允礼自己要求的。
重点是,只有纪允礼自己开口了,老爷子才会松口,不然谁知道老爷子为了面子死守到什么时候。
就像王红燕想得那样,若只是她一人开口,纪德贵是不会搭理的,但纪允礼也开口了,特别是那句成家了,他的确也没有干涉小家的理由了,且局面闹成了这样,若是不给出个结果,怕是王红燕也不会罢休,大不了以后不行他暗地里搭把手就是。
沉默片刻,纪德贵微微颓废了面色,“罢了,既然今日说到了这,便把这事结了。老三之前的银子还剩下五两,我这里收银子花银子都有记录,你们也无需说我偏颇谁。”
话落,纪德贵直接转身就进了书房,纪德贵不敢说自己做到绝对公平,但可以说没有太偏颇谁,他问心无愧。
听到有五两银子的时候,王红燕一双眼睛直接就红了,但纪德贵说有记录,再想到自己的目的,她硬生生憋住了这嫉妒。
很快,纪德贵便拿着银子和账本出来了,却也没急着交出来。
“本来礼哥儿娶媳妇这钱我是从公中出的,毕竟是家里的大事,就像那个时候庆哥儿娶媳妇也是公中拿的,既然大家都不认,那庆哥儿记得把当时娶妻用的一两银子交上来。还有宇哥儿之后娶妻也一样二房自己出。礼哥儿这边,五两扣下一两半,剩下的三两半你们自己收着。”
纪德贵这话一落,大房的人首先变了脸色,这波及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不能再不做声了,毕竟现在让他们拿出一两银子,那等同于割肉。
“爹,都是一家子人分这么细做什么?礼哥儿身子骨不好,从前三弟那么帮我们,我们也理应该帮衬着一点礼哥儿。礼哥儿这身子怕是断不了药,都是一家人,总不能就那么看着。”
说话的是刘传芳,万没有纪大强出头的道理,毕竟二房下场的也是王红燕。而这公中出钱什么的,且不提之前三弟赚的钱有存留,即便摊到她又能有多少,反正又不是她一个人出,但这让她拿出一两银子,可就生生在挖她的肉了。
王红燕虽然不需要 割肉,但一想着这以后纪明宇娶媳妇捞不到公中的钱,这心里头就不得劲极了,可就要她这么眼睁睁看着五两银子入三房的口袋,这心里头也不舒坦,一时间也想不出个章程,硬憋着没开口。
“大嫂,你这么想没用,二嫂不这么想,我觉得为了避免以后再因为这个事吵起来,还是听爹的比较好。”
纪珍珠眼睛一转开了口,这银钱留下来,以后不都的是她的陪嫁,她出嫁,她爹还能不陪不成。
“珍珠说的有理,省得你们以后又为这事吵吵,这要是传出去多难听。”吴秀华跟着应了一声,至于心思,自然是跟纪珍珠一个心思,想着把好东西多留下来给纪珍珠,毕竟是老来得女,且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得可劲疼着。
老大家的不见得是真心,老二家的又总是一点事就挑起来,小女儿这边又有着自己的心思,纪允礼那边也要求算清楚。
一阵沉默之后,纪德贵再次开口。
“我是做爷爷的,孩子成婚出点礼钱也是应该的,一家算五百文。庆哥儿回头补给公中五百文即可,礼哥儿这边我留下五百文,还有一两也退回去。宇哥儿那边,待他成婚,我出五百文礼钱。”
这算是最折中的了,也不薄了谁。
“这事就到这。”
不再多言,纪德贵直接一锤定音。
“老三媳妇,你过来将银子拿过去,老大老二,你们两人把账本拿过去和你们媳妇都瞧瞧,你们虽然读书不利索,却也跟我学过一些字,认个帐还是绰绰有余的,今儿个都自己瞧清楚,别以后又来和我掰扯。仔细账本,看完了给我还送回来,我还要接着记账。”
听到喊自己,姚春花朝纪允礼看了一眼,见纪允礼朝她点了一下头,她当即朝着纪德贵走了过去,接过了那四两五的银子,然后揣着就回来了。
纪德贵眼瞧着姚春花银子拿走了,便收起了纪有庆交上来的一两五,转身就准备回书房。
就在这时,纪允礼突地开了口。
“祖父,还请留步听孙儿说几句。”
纪允礼这一开口,所有人的眸光都看了过来。
纪允礼没管其他人,只是看向了纪德贵。
“祖父,孙儿觉得以后交到公中的钱也应该分算到个人,毕竟每个家庭的赚钱能力不一样,交多了交少了对其他两家都不公平。”
“例如田地里的活计,还有挑水砍柴,这些都是大伯和二叔还有有庆哥在做,我觉得应该给这三人记上,可以用来抵扣交公的钱。至于抵扣多少,由祖父定。而我们三房没有这方面的劳动力,可以直接算在多交钱上。”
“这个可以,我同意。”王红燕不知道纪允礼哪根筋不对,但这一听就是对自己有利的计划,自然第一个举手赞成。
“同样,家里做的活计也一样记上,谁做了多少就按照劳动力记。或者上山去挖了野菜什么替家里添了伙食,也算劳动力记上。除了这些,三家每个月得固定上交给祖父和祖母的养老钱,以及按照人头的伙食费,毕竟大家都要吃饭,这钱总不好让祖父祖母拿出来。”
这话一出,大房脸色有些不太好,毕竟大房人口最多,但一听到记劳动力,勉强也能接受。
“我同意,我同意。”王红燕就差拿双脚去赞成了。
“除却这些每家所得都自己留着便是,毕竟每家都有自己的用处。比如有庆哥要养着大妞和二妞,二叔那边明宇哥要上学,而我这边我需要不停歇吃药。为了公平,每家固定交上多少银钱就好,剩下的各凭借各自的能力。不然赚了一两一半交五百文,赚了五百文一半只交二百五十文,这委实就不公平了。”
“今儿个既然二婶都提出清算了,我觉得祖父一并分清楚的好,总不好让祖父为难,总是让别人觉得偏着我们三房,且二婶说的没错,我是个药罐子,也不知道吃药吃到哪一天,着实不该拖累大家。”
既然要分,就分得清清楚楚一些比较好,没得以后再为此纠缠不清。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一家人何需分那么清。”纪德贵不爱听纪允礼说这句话。
纪允礼没应声,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就无需他多言,自会有人接话。
“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礼哥儿自己都提出来了,爹你可不能再偏帮。还请爹重新制定个规矩,我们照着新规矩来,这各家孩子都大了,到处都要用钱,的确该分清楚一点。”
王红燕本来觉得之后用钱的事还要再掰扯一回,毕竟三房孤儿寡母的,银钱肯定跟不上纪允礼用,不曾想现在纪允礼自己提出来了,她如何能不促成这件事,即便病了一年,纪允礼的一身傲骨依旧半分不减,这个好,这个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