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纪允礼一惊,下意识站起身要追出去,却是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克制住了冲动,这会儿追出去已然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了。
“当真?”这一句自然不是怀疑陆月,只是想再具体确定,毕竟对方身份不一般。
“自然是真的。”陆月自然知道纪允礼的意思,先应了一声,然后开始解释,“我之所以看出来,主要是因为我对药物研究很深,关于它们的各种用途以及所表现出来的症状都很清楚,清楚到只要扫上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药物中毒我还得把脉才清楚,因为相似的症状有好几种。”
从前纪允礼从未问过陆月为什么别的大夫看不出来的中毒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就像他当初,他没问,陆月自然也没说,直到这会儿他才知道原因,原来是这样。
只能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无色无味不易察觉的毒药,都有它露出尾巴的存在。
“那……”纪允礼刚想具体再问问毒药症状的表现,就在这时门外李麻子和小二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纪允礼到了嘴边的话立刻换了一句,“这事我们回去说。”
“好。”
两人这是打算避开外人,却不知屋顶上趴着一人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见两人不再言语,这人当即闪身消失在了屋顶处,再出现时已然在一处暗巷里,并上了暗巷的马车,而里面赫然坐着早片刻离开的孟梓楚。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相遇,一切都不只不过是早有预谋的安排罢了。
自然,孟梓楚这般安排,一是为了看陆月的本事,二是不让人察觉他寻陆月和纪允礼,以免给他们带来麻烦,毕竟已经有过一次了,不能再有一次。
不知道纪允礼中毒的时候还好,知道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他的问题了,不然就纪允礼这样的农家子身份,值得谁去对他那样费尽心机的动手。
想来,纪允礼也想到了,以至于来了蓝州城这般久都迟迟不来寻他。
进了马车的黑衣人将刚刚听到的所有话都言语给了孟梓楚听,听纪允礼那些自述的时候,孟梓楚完全就是一个兄长看闹脾气弟弟的姿态,直到听到陆月的话,整个人面色立刻暗沉了下去。
他就知道,纪允礼都这样了,他能逃得过哪里去?
且就算没什么异常,但他自己的身体他感觉不到有问题吗?哪怕一点一点累积起来不易察觉,他都不曾放过。
要知道他是读兵书兵法的,战场上一点变化都不能放过,一个将领若是判断失误,那将是许多人为之失去生命,他失不起。
“明昇,回去,不差这几日,他会来寻我。”沉默了片刻,孟梓楚直接命令给他推轮椅的那位驾车,至于他是谁,自然是纪允礼无疑。
“是,主子。”明昇领命,随后将马车朝着巷子更黑暗的深处行驶而去。
本以为傍晚停了雨,第二日不会再下,却不想半夜开始又下起了磅礴大雨,早起时外面更是一片连绵大雨。
离上次暴雨到现在其实并没有过太久的时间,而上一次足足下了好几日,干旱过后的暴雨总是给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这些现在不是他该操心的事,看了看雨幕,纪允礼上了马车出了门。
暴雨天出行,马车自然极慢,所以在经过隔壁裴家门前的时候,很清晰的就听到了开门声。
纪允礼与裴文华不是很熟悉,算是点头之交,但他夫人与自己夫人交好,平日里倒也罢了,今日这天气着实不该漠视。
想着,纪允礼微推了一下车窗,缝隙开得不大,却是足够他看清外面撑伞而出的裴文华。
“飞星,停车,请裴公子上车。”
柳飞星一听,立刻就一拉缰绳,停下了行驶并不快的马车。
马车突地一停下,让要转弯的裴文华一愣,他以为自己挡路了,刚要让,便听到柳飞星的话,“裴公子,我允礼哥请你上车。”
这话让裴文华一愣,随即一想,大概是暴雨天遇上了搭一把手,但上次暴雨天他可没这个待遇,想来定是两家夫人交好的缘故。
他一直等着这个机会,如今突然有了,自然是不能放过,“多谢了。”
先道一声谢,随后裴文华上了马车,收了伞弯腰进了马车。
马车高度有限,他便就着那高度对着纪允礼作揖答谢,“多谢纪公子捎我一程。”
纪允礼颔首回应,“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随意坐。”
闻言,裴文华也没客气,就着手边一侧的凳子就坐了下来,倒也没太过拘束。
纪允礼真的就是看江珊的情分给裴文华搭个车,打过招呼后,便再次看起了手中的书本。
裴文华看在眼里,也看了看马车里的布局,很简易,但那车厢一角却是满满当当的书,这是连来回于书院的路上都不放过看书,这得是多用功。
“裴公子要看阅书籍可随意。”纪允礼也不可能真的就将人扔着,余光扫到对方在看书本,便说了这么一句。
裴文华自也知道两人不太熟悉也没什么好交谈的,此刻听的这一闻,立刻道谢,“多谢。”
说着就探身去取书,虽说到书院不太远,却也是有一段距离的,各自看书,倒也不会显得过于拘谨。
刚刚好,他也瞧瞧纪允礼阅览的书和他阅览的书有何不同。
很多人看书会写上注释,有读后感有相关衍生,他亦不例外,然当他翻开车厢一角取来的书之时,入眼的除了书上本来就有的文字,什么都没有,一页如此,页页如此。
裴文华以为可能就这一本,下意识又取了几本翻看,同样这般。
而这动静自然惹来了纪允礼的注意,只见他抬眸看过来,“裴公子在寻什么书?”这自然是要帮忙找的友好询问,哪怕语调清冷。
裴文华倒也没撒谎,“我瞧着纪公子的书一片白,就看了看其他几本,纪公子都不做注释的吗?”这是发自内心的问。
“不需要。”
“……”
“那样会有依赖性,只有这样一片白,才能一次一次让自己去不断深入理解从而刻入骨髓。”也正是因为如今,即便许久不碰书,如今拿起来温顾,所有知识就像是从大脑的储存库里开闸一般,蜂拥而出。
而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不过是每人各异的学习之法罢了。
裴文华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理的,但还是为之震惊。
“那若是不会的当如何?”
“夫子是摆设吗?”
这一句竟是让裴文华无言以对,下一刻他起身抬手作揖,无比真诚,“在下受教,多谢纪公子解惑。”
虽然每人各异的学习之法,但别人不说,他也无法,对方这是真的在诚心给他解惑。
纪允礼再次受了这礼,只颔首回应,“裴公子客气。”
随后两人再无言,纪允礼专心看书,裴文华则在深思纪允礼的话。
今日暴雨,以至于书院门口并没有成群的人扎堆而来。
在书院门口,两人分了道,裴文华自觉走快一些,他有心与纪允礼相交,却也不想让人觉得他在巴结他,虽然他有些私心,但的确不至于到巴结这个地步,且如今这状况,若是出了这样的流言,在往后里,怕是他的夫人也会受牵连。
纪允礼倒是没有在意,用着一贯的慢速度,慢步朝着书院内走去。
眼瞧着就要到达目的地,纪允礼在半道走廊上被人拦住了去路,而对方赫然是昨日没能拦截到人的纪明宇。
纪明宇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允礼弟,听闻你是上届交流赛魁首,如此,昨儿个的比拼考,你是不是也能稳坐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