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第一天的日程便是参观书院以及安顿住宿,再然后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学子自己的了,是要继续待在书院里安排的宿舍,还是要出去看看蓝州城,都随个人的意,只要宵禁前回到书院明日准时进行正式交流即可。
作为西地这一片排名第三的应天书院,收学子的要求自然就比不上第一第二的两大书院了,但也不是什么都收,要么学识硬实,要么有家世背景,这到哪都是不变的硬道理。
如此,纪明宇这样的农户出身,学识又不够硬实,可以说出现在应天书院里很另类了,不止如此,还出现在了交流的队伍里,就更另类了,要知道这交流队里要么有才要么有财,他是真真两样都不占。
但没办法,谁叫人家运气好,救了书院里的夫子,就这么被带了进来。
以至于不但没有被排挤,还很受欢迎,这不夫子让自由分派宿舍,都好些人争着抢着要和他一个宿舍,奈何一个宿舍就三个人,在经过一系列的角逐后,两人胜出,剩下则选择了隔壁的宿舍,不为别的,就为了和纪明宇套近乎。
而纪明宇何曾受过这样的追捧,整个人飘然极了,不过面上显示出来的还是温和谦逊。
舟车劳顿,其他人在收拾,万贯家财只为镀金的石乐章往床上一趟,整个一离了湖海的鱼要死不活的状态。
躺着躺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喂,纪明宇,我看见你在中庭那看着谁好似叫了声什么允礼,那是谁?你认识皓镧书院的学子?”
石乐章进应天书院以及来皓镧书院都是为了镀金的,就像这次能来皓镧书院,完全是钱砸出来的机会。
而他之所以选择靠近纪明宇,自然是因为纪明宇与夫子关系硬实的同时完全没有任何背景,如今瞧见了更好的人选,自然是要问上一问,这可是皓镧书院,哪怕就是认识认识那也是不一样的。
听得这一问,纪明宇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眸光也一暗,石乐章是个什么品行,他清楚得很,这又是动了心思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得供着,因为石乐章大方,以及他十分沉浸于这种有财的大少爷对他的追捧。
“哦,那是我三叔家的堂弟。”
“什么,你堂弟?那可是皓镧书院的甲班。”另一人蒋高卓开了口,而他之所以观察到纪允礼在甲班,自然是冲着学识来的,他凑近纪明宇自然是为了靠近夫子。
他身份背景一般,但学识过硬,不过他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深刻知道,光有学识不行,得有人际关系,因此哪怕纪明宇哪里都不如他,他也愿意屈尊降贵。
“嗯,是在甲班,我堂弟之前很优异,不过去年身子出了状况,病倒在了秋闱的考场上,这才现在出现在这里。”纪明宇一副替纪允礼惋惜的叙述着,真的是将友好的兄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说法让蒋高卓熟悉极了,皓镧书院,秋闱考场倒下,姓纪,“你堂弟不会是那个纪允礼吧?”
曾经的优异之人,怎么会只是闻名于一个书院,特别是在有交流会的状态下,那是直接闻名了三大书院。
“嗯,是叫纪允礼。”纪明宇点头承认。
“什么?纪允礼?”石乐章惊呆了,然后乐爆了,也不躺尸了,当即就凑到了纪明宇的跟前。
“明宇,你看接下来也没事,大家去逛逛蓝州城怎么样?我们 也是第一次来,既然你堂弟在这里,你看你是不是请他给我们带带路?再约个饭喝个酒什么的,带我们认识认识?反正是要交流的,放心,这银钱我都包了。”
这样的关系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
“没错,总归要交流,我们可以提前熟悉熟悉,你们兄弟好久不见了吧,他乡遇故知,多好,是该见见。”蒋高卓也凑了上来。
这一句接一句的,说得纪明宇面上带笑心底却嫉愤到了极致,却根本无法拒绝。
“这会儿可能不太行,他们应该有课,你们也知道,甲班课业重。”
“没关系没关系,可以等,蒋高卓,给你一两银子跑路费,你去守着,他们一下学就过来通知我们过去。”大少爷从来不会自己做事。
“好的,石少爷。”而努力往上爬的人也从来不会拒绝送到眼前的利益。
两人完全就没有给纪明宇拒绝的机会,而纪明宇也不想拒绝,他也很想会会纪允礼,让他知道知道即便没有他纪允礼,他纪明宇也同样能进三大书院。
所以当纪允礼下学朝着书院大门走来之际,远远就瞧见以纪明宇为中心,围着一群穿着应天书院服饰的学子站在大门口。
而这会儿谢振阔正在吐槽纪允礼。
“姓纪的,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赶着去投胎吗?也不怕把你这病病歪歪的身子给走绊着了。老子就去了趟茅厕,差点找不找你,不知道老子找你有事吗?我就瞧着你这几日不对劲,平日里走个路慢悠悠的,这几日,就跟赶着去干什么似的,一下学就走人,还走得飞快,你说你赶着干什么去?是不是赶着投胎?”
谢振阔哪里料到自己上了趟茅厕差点把纪允礼给跟丢了,他可还等着他给主意呢,可不得怨气冲天。
跟在后面的赵嘉木妥妥的感受了一个十成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识到接下来要被耽搁时间有些不爽,还是被吐槽了毛了,纪允礼极其稀有的回怼了一句,“你以为我是你个光棍吗?”
光棍两个字瞬间刺激了谢振阔,当即就炸了,“纪允礼,你说谁光棍呢?老子那是不想要知不知道?老子要想要个女人还不得排着队等着老子,你以为像你似的惧内,一下学就往家赶。”
谢振阔就是那么顺嘴一说,说完后自己都惊呆了,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出声,“纪允礼,你不会真的惧内吧?”
而这会儿两人刚刚好走到书院门口,这一声不止让纪明宇那一行的几人看了过来,也让从门前离开的众皓镧书院学子停驻了脚步,只觉得听到了惊天的八卦。
就在这时,在人群里的纪明宇几步上前,一脸温和的替纪允礼辩解,“这位公子怎好说我允礼弟惧内,我允礼弟只是比较疼爱我弟妹罢了。”
明明是一句描补,但此时此刻这哪里是描补,完全就是坐实谢振阔的那一句反问,重点是……
“允礼,你说为兄说得可对?”说完的纪明宇还不忘去询问纪允礼一句。
纪明宇赌纪允礼不会反驳他,除非他要说他不疼爱陆月,若是如此,他自然还有别的话等着他。
一句允礼弟,一句弟妹,一句为兄,不用问,已然透露了纪明宇与纪允礼的兄弟关系,而一个做兄长的都这么说了,那离事实还远吗?
所以大名鼎鼎的纪允礼竟然惧内?
“纪允礼竟然惧内,看不出来呀。”
“哦,天,纪允礼竟然惧内。”
“这纪允礼竟然惧内?”
一时间周遭皆是对纪允礼惧内的肯定声,可以说此刻纵使纪允礼有千张嘴也解释不了这个被坐实的流言了。
纪允礼没什么表情,谢振阔却是冷下了脸,他可以说,但是绝不允许有人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利用他的话来算计纪允礼。
有几个男人喜欢自己被说惧内的,这完全就是在损身为男人的颜面。
“你哪位?”谢振阔明明知道纪明宇是谁,但此时此刻就这么极其不善地直怼上纪明宇。
而自从进了应天书院后,纪明宇到哪里不是受到追捧甚至是巴结,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了,以至于此刻被这么不客气地质问,脸上的笑也一下子淡了下去,没回答,而是极有气势地回了一句,“你又是哪位?”
前一刻还算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