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随着周祥话本的大卖,舆情更加发酵,有些愤怒的民众半夜到衙门写大字,要求给河边的女子洗冤,不然他们会欢迎绿林好汉进城。
陈老爷气极了,去书商那里找老板,要求找到这本书是谁写的。可书商在场里也是有些脸面的,周祥如今是他们的摇钱树,他们肯定要保护周祥了。
周祥在花瑜家里住着,一点事都没有。
周启仁仍然在督促张县令查案,张县令依然下定不了决心。
第四天,单大梁投河。
他一死,舆情彻底发酵了,周启仁也心灰意冷,原本的雄心壮志都被磨灭了,现在只想回家卖臭豆腐。
那天下午,周启仁脱下身上的官服,找到了张县令。
他是来辞职的。
张县令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公堂前,看着上方“明镜高悬”这几个大字。
见到穿着便服的周启仁拿着官服过来,他顿时就明白了周启仁的想法。
他问周启仁:“启仁,连你也不理解我吗?”
周启仁直接道:“不理解。”
张县令笑了笑:“你过的是非黑即白的日子,可是我这个位置却是难做,我要养这么多人,我如果不跟地方乡坤们合作,那这衙门怎么办?你们的工钱如何发放?光靠朝廷那点钱,哪里能养活得了你们?”
周启仁道:“合作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靠他们的施舍。”
张县令苦笑:“那你说,该怎么办?”
周启仁道:“当务之急,是要先捉拿陈老爷,把他绳之以法,稳定民心,之后再想办法增加衙门的收入,既然是收入,那就不能光靠施舍,这样无形中就会被乡绅们绑架了。”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把陈老爷缉拿归案,你就有法子改善衙门的收入?”
周启仁点点头:“是的。”
“但是我……我收过陈老爷的钱。”张县令愧疚地道。
“大人可以将功赎罪。”周启仁道:“你有你的难处,只要你真真切切替百姓干实事,百姓就不会怪你。”
张县令看向周启仁,似乎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初上任的时候,他也野心勃勃,可后来就像是被一股力量裹胁了一样,进退两难。
他拍了拍周启仁的肩膀,再道:“启仁,我听你的,但是你也不要走了,穿上你的官服,去缉拿陈老爷归案吧!”
周启仁郑重地点了点头。
……
陈老爷被缉拿的时候,他在酒楼吃饭,宴请了一大堆的当地土豪。
那天的饭菜就是五两银子,饭桌上,他谈笑风声,甚是嚣张:“那帮愚民,以为自己的声讨有用吗?有个屁用,我走在街上,他们连靠近都不敢,更不敢朝我扔臭鸡蛋。他们以为县令可以替他们作主,哼,县令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我们这些人扶持上去的,没有我们,他算个屁啊!”
众人点头。
周启轩也在其中,他最近尝到了甜头,喜欢附庸这些土豪,光是蹭饭就很爽,太多他没有吃过的山珍海味了。
他光是吃了。
结果菜是上来了,他一个海参没有吃完,就见周启仁带人进来了。
周启仁举着手中的牌子对陈老爷道:“县令大人有令,陈老爷涉嫌命案,请现在跟我回衙门一趟!”
在座的都傻了,居然还真的有人敢缉拿陈老爷?
陈老爷也嚣张地指着周启仁:“又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货,你竟然还敢缉拿我,别一会儿到了衙门就要乖乖把我放了!”
“去了再说吧,把人带走!”周启仁挥手道。
手下的阿九们不敢再懈怠,连忙绑了陈老爷。
在抓着陈老爷穿过街市的时候,一些老百姓看到了,都纷纷议论起来:
“这又是衙门一日游吗?”
“一日?我看都不用一个时辰。”
“别到时候得罪了陈老爷,又惹出几条命案吧?”
“……”
衙门,“威武”声响起。
陈老爷被踢跪下来之后,依然十分嚣张。
而外面围了很多百姓,花瑜也在其中。
这个时代的庭审是可以随意观看的,但平时的案子一般没有人来看,陈老爷这个却是聚集了很多人。
花瑜看着站在庭上的周启仁,只见他威风凛凛,一身正气,她的心不禁再次“呯呯”地加速起来。她如今是越来越喜欢周启仁了,哪怕他长得不好看。
刘诗茵也在人群里面。
她也在看高大威武的周启仁。
上一世的周启仁没有当捕头,而是去当押镖,但听说他是一个很勇猛的镖师,可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
为何到了这一世才发现他的好呢?是因为他成了别人的丈夫吗?
果然啊,别人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自己一旦拥有了,就不会珍惜了。
庭上。
周启仁将早已经搜到的证据和证人带来,他的嗓音正气凛然,阐述了陈老爷毒打单小月,逼死单大梁的过程,说得在外面听审的百姓都竖起了拳头,气愤地喊着一定要严惩陈老爷。
之后就是证人供词。
这些证人有河边开铺的小二、掌柜,也有半夜工作回来的贩夫走卒。
他们都说案发当天,看到一伙人将单小月扔到了河里,而那伙人正是陈老爷家里的家丁。
不一会儿,陈老爷家的家丁们也被叫到了庭上。
因为陈老爷嚣张,所以这些家丁也是十分嚣张,其中一个还道:“对,就是我们做的,那又如何?谁让那个女的不识抬举,得罪了我们老爷呢?”
张县令都看不下去了,惊堂木一敲,再道:“这么说,你们承认了是陈老爷指使你们把单小月丢进河里的了?”
“……”家丁们面面相觑。
张县令当即宣判:“陈老爷和他的家丁们调戏妇女,草菅人命,证据确凿,即刻关押大牢,秋后问斩。”
听到“问斩”二字,围审的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
花瑜看着周启仁,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没有站在光里,但他是英雄!
陈老爷听到“问斩”二字,脸色铁青,他愤怒地站起来,指着张县令:“你敢给我定罪,你是什么东西?你现在就把我放了,否则我让你连官都做不了!”
张县令什么都没说,只道:“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