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之人、下贱玩意儿、牲口，每一个词都似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往拓跋执的心上一刀一刀地捅。

身为突厥人，本来就最反感中原人带着优越感喊他们“蛮夷”。可偏偏就在今天，沈言这个中原人不仅一口一口“蛮夷”，还骂他“下贱”，更是直接把他等同成了“牲口”！

拓跋执活到今天这个年岁，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等奇耻大辱！！！！

一直强行克制着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了，拓跋执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沈言！！！”

怒到极致，也没什么好骂出口的话了，独独喊一声名字就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可这不足以宣泄愤怒。

要想把自己这一身滔天怒火彻底宣泄出去，除非寻求别的行径——撕打！

两人都是怒火上脑，一言不合又重新打了起来。双方都特别用力，仿佛恨不能将对方往死里整。

打到后来，两人都筋疲力尽，但谁也没有收手，依旧恨恨往对方身上怼。拓跋执的拳头上都已经染了血——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对方的——但仍旧毫不迟疑地往对方脸上砸。

沈言的一张脸已经惨不忍睹，雪白的里衣都已经血迹斑斑，整个人格外疲惫不堪，但仍旧咬紧牙关往男人身上拼命地怼。

两人互不相让，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拓跋执连呼吸都带了血腥味，明显感到喉间有一股铁锈之气往上涌，紧接着一股腥甜的血液就冲到了嘴里。但他立马硬生生地把血吞回了肚子里，紧闭着双唇，死死往沈言身上擂。

两人早已经打红了眼，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经全然崩断，双方都觉得不如把对方揍死算了。

到最后，不论是沈言，还是拓跋执，都没有一丁半点的力气了，但还苦苦撑着、尝试着再往对方身上添一道伤。

那惨烈又挣扎的模样，真是又骇人又显得可笑。

拓跋执连呼吸都困难，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连说话都十分困难了，但还是强撑着质问对方道：“你……知错了……没有？！！！”

沈言怎么可能认错？他很想给男人一个满带轻蔑的笑容，但如今累到极致，竟是连勾勾唇角都难了，更遑论说做什么表情？唯一能做到的最后坚持，就是憋着最后一股劲儿艰难地回道：“呵，你……知错了……吗？！！！”

我他妈有什么错？！！拓跋执很想怒吼出来，但身上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沈言也累得几欲死去，说出那一句话后也再也没力气说出别的话了。他的眼前阵阵发花，甚至所有景象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点点，一片模糊，很快什么都看不清了，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拓跋执也是眼前一阵接一阵的发黑，他拼命想要保持清醒，奈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他就突然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