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封从背包里找出来几件宽大的男士衣服丢给了云久川。
“换衣服你总会吧?”
云久川坐起来,点了点头。
蔻封背过身去,听着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想转过去看看。
当然,她只是单纯的好奇丧尸的身体构造而已。
“好了没——”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蔻封转过身来,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骤然怔住,闪烁的眸光逐渐化为灭顶的怒火。
云久川还没穿上上衣,裸着的上身遍布着交错的狰狞伤疤。
这些伤疤显然不是打斗造成的,而是人为的,因为这些伤口全部由手术线缝合过的。
原本心脏的位置,被一个窟窿替代,而填补这个窟窿的,则是一块拳头大小的彩色异晶。
异晶上攀附着皮肉,像是被人安放进去,然后随着生长跟皮肉黏合在了一起。
微颤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窟窿边缘,那异晶已经开始逐渐暗淡。
这样的情况,就好像有人在拿云久川的身体做实验,然后掏出了他的心脏,用异晶来的代替心脏运作。
原主是药剂师,同时也是一名医生,蔻封可以很轻易的看出这就是人为填补的。
能让云久川还保持着记忆和意识,那么这实验必定是活体实验。
在一个人活人身上,开数十刀,还全部在脏腑位置,又是挖心,又是替换,可见做这项实验的人,根本壕无人性可言。
又或者说,云久川本身并没有被丧尸咬到,而是从一个正常人,被改造成了丧尸。
在外面的时候,夜色黑暗,蔻封还没仔细观察。
现在一看,云久川瘦得皮包骨头,好像稍微一折,就能将他的骨头折断。
怪不得他要掰掉自己的牙齿,估计是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了,所以在理智完全丧失之前,削弱自己的攻击性。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对一个不想伤害别人的善良青年,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云久川一直盯着蔻封,她的眉头从最开始的放松,到下垂,最后逐渐拧紧,满是戾气。
他其实有一部分原来的记忆,也懂得人类的感情,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无法理解那些感情了。
他知道自己跟其他丧尸不同,他想要寻找同伴和朋友,可是那些人类都惧怕他,甚至会攻击他。
他开始逐渐发觉自己跟人类也不同,也知道自己是介于人类和丧尸之间的异类。
一个不是人类,却不想变成行尸走肉,依旧保持着自我意识的“尸体”。
他没有痛觉,更加没有触觉,体会不到冷暖,但他此刻却感受到了蔻封冰凉的手指。
他犹豫片刻,伸手握住了那只颤抖的手,嘴角咧开了一道微笑。
说起来可能有些好笑,一个没有牙的丧尸,笑起来是真的滑稽又恐怖。
可就是这样的笑意,令蔻封眼眶里的泪落下。
蔻封很少哭,偶尔的哭也是因为演戏,发自内心的泪水,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就是萧霆域挡在她身前,替她死的时候,是愧疚。
她这个人说起来,冷情,冷血,没有肆意妄为的杀人,完全是因为身份的束缚。
从第三个位面开始,萧霆域替她死了之后,她欠了他的人情,她想还。
从那个时候开始,还人情,就是她的初衷。
这么多位面以来,不管是什么做什么决定也好,她其实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逢场作戏,等离开小世界后,她跟他就会是陌路人。
可这种悲怆的心境,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初衷早就变了,具体什么时候变得,估计她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上个位面自私的想要拉着柳青玄一块死,想让他为自己殉情。
也可能是,她毅然决然的步入阳光下,却知道泽维尔根本不惧怕阳光,而出现的不甘和害怕,她怕他不能跟着自己一块走。
又或者说,从最初见面的时候,就注定她会发生转变。
脑海里闪过以往的记忆,那些被抽走了感情的记忆,回忆起来是那么的违和,可却又那么的真实。
回握住云久川的手,蔻封抬眸间眼的愤怒逐渐散去,留下来的是往日的冷冽和令人惧怕的杀意。
“谁做的?”
云久川知道蔻封问的是什么,可是他不记得了。
注意到云久川迷茫的神色,蔻封抽出手摸了摸云久川的脑袋,绷紧的嘴角转为温柔笑意:“没关系,会找到的。”
她向来呲牙必报,等她找到那个人,会亲手让他体验一下,活体实验的滋味。
帮云久川穿好衣服,将玉佩塞进了上衣的内口袋里,叮嘱道:“不准弄丢!”
云久川点了点头。
佩戴上玉佩后,云久川的皮肤看起来跟常人无异,那双金色的瞳眸也变为深黑色,模样跟证件照上也一模一样。
清秀,文静,白净,如翩翩少年,跟现在的人不人鬼不鬼非常违和。
一想到这些,蔻封就恨不得立马找出那个人,将他碎尸万段。
没了睡下去的心思,蔻封思绪沉闷的挺到了黎明。
丧尸一般是夜间活动,白日里也只有零散几个丧尸游走在街上,而且行动迟缓。
收拾好了东西,蔻封拉着云久川出现。
“老大,你家男朋友真漂亮!”
光头知道形容男人要用帅,但是看到云久川那白净的脸,还有清秀的五官,不自觉的就吐出了“漂亮”这两个字。
其实要是不看身份证上的年龄,蔻封会以为云久川只是个少年。
欧明一直好奇云久川的模样,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这让他心里有一种不平衡的感觉。
好像心心念念的东西,轻易的出现,有些虚无缥缈,就像是幻象。
蔻封扫了眼光头,话音淡漠:“收拾好了就走。”
欧明长得不错,也看不上云久川这种小白脸,提着背包率先走了出去。
阮娇娇偷看了云久川一眼,却被蔻封冷冽的眼神给吓了回去,随后紧追欧明的步伐。
看着几个人相继离开,光头摸着锃光发亮的后脑勺,不解的发问:“这几个人怎么看起来都心情不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