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杂食记倒不是说杨惠芸不舍得给,只是顾长宁以前从不问这个,怎么突然一下就想起来了,她不免有些好奇。
“里面不是记载了很多菜肴制作的方法吗?我想拿来试一试。”
“行,我记得我放在衣柜里头了,你等我去拿。”杨惠芸对顾长宁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的直接去取了给她。
“嗯嗯。”顾长宁自觉跟在阿娘身后,翘首以盼的看着阿娘去取那本书出来。
忽然间,随意扫了几眼的视线停住,最后凝固在衣柜里的某个角落,顾长宁皱着眉仔细打量着角落里的东西,一脸沉思。
她怎么觉得柜子里的那个盒子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在她还在认真思索着关于这个盒子的印象时,杨惠芸已经取了书出来,转身递给她。
“喏,你要的杂食记。”
顾长宁回过神来,兴奋的将这本书抱在怀里,对着杨惠芸甜甜笑道:“谢谢阿娘!”
杨惠芸看着女儿兴冲冲离去的背影,失笑的摇了摇头,继续回到炕上忙着改冬衣了。
顾长宁拿着杂食记回了房间,胡乱脱了鞋子就爬到炕上坐好,打开书聚精会神的翻看起来。
杨外公当初没有因为杨惠芸是女儿就不让她读书识字,因此到了杨惠芸这,她也是让顾长宁跟着顾淮安一块学习认字。
只是顾家跟杨家不同,杨外公只有杨惠芸一个女儿,他又是秀才,还开着一家学塾,所以有足够的银子让杨惠芸除了读书识字外,还可以练习字体,是以杨惠芸写的一手簪花小题。
但是顾家有顾淮安跟顾长宁两个孩子要养活,顾山又只是个做苦力活的,既不像杨外公那样会赚钱,又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吃饭,再加上他跟杨惠芸刚成亲时两人就已经商量好攒钱盖房子,是以顾长宁只跟着阿娘和哥哥学会了认字,字体嘛……却是弯弯曲曲,形如狗爬。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比大多数的农家姑娘好很多了,村里大多姑娘都还认不得几个字呢。
顾长宁直接翻到制作富贵鸡的那一页,仔细看了每一道步骤,发现自己因为年纪小,只记得其中一部分,于是她在补齐了这道菜的所有制作方法后,这才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翻看其他几页。
杂食记说是记录菜谱,实则也不然。
因为除了菜谱,上面也会记载一些特殊食材的料理方式,顾长宁前世跟着那厨娘学了一些,她现在都在这本书里找到了。
对于拥有一门手艺的师父来说,在自己还有力气可以干活时,是不会把手艺全部教给徒弟的,那位厨娘也是如此。
她无儿无女,顾长宁是她认的义女,她将自己的厨艺传授给她,是想让顾长宁以后为她养老。
只是养老归养老,她用来吃饭的手艺是不可能完全教给她的,尤其是一些复杂点的,那更是捂得严严实实,现在顾长宁全在这本书里找到了烹饪方式,让她很是感慨。
上一世义母怎么都不肯教她的菜谱,这一世居然在家中藏书找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用天意来形容。
顾长宁放下书本,将其小心放好,而后就准备去编柳编了。
晒干后的柳条还需要浸水泡软才能编,她又不能一次泡太多,只能是边用边泡。
用过了午食,未正时分(下午两点)顾淮安就从学堂回来了。
自从那林夫子离开了学堂后,何夫子一时也找不到人来顶替他的位置,只能自己接替了。
但他年纪大了,身体抱恙,不能每天都坚持上满三个时辰的课,便将时间缩短了。
学堂现在是巳时讲课,未时放学,中间去掉午间用饭的半个时辰,一天上一个半时辰的课,故而顾淮安这些天比之前要提前一个时辰回来。
除了时间简短,原本学堂是每日都要去的,唯有初一十五才能歇得两天,现在是隔五日一歇,一个月能歇六天呢。
当然何夫子现在的安排更得学生喜欢,顾淮安也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他每日抄书的时间就多了。
他估计自己这个月勤快点的话能抄上四本厚的,那样就有二钱银子一个月了,现在是六月,到秋冬季节还有好几个月,能多写一点是一点,毕竟等到了秋冬季节,那可是想多写都没得写了。
也许是他表现的太心急了,顾长宁看在眼里怕他会熬坏身体,说什么也不让他这么没日没夜的对着书本。
顾淮安拗不过她,他见顾长宁一脸的坚持,最后只能是适当的放缓了自己的进度。
因为自从阿爹去世,妹妹便主动承担起家里的重任,事事都要操心,他这个做哥哥的,没帮上什么忙不说,也不想为了这事让妹妹担心。
顾长宁见哥哥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可多,既要照看鸡苗,又要照顾菜地,还要编柳编用来装土,再是这段时间大雨不断,山上腐朽的树干上结满了好多木耳,忙的她脚不点地,就在自家院子这一块地方来回转悠时,村里出大事了!
“是不是这几天村里出事了?”顾长宁蹲在菜地里一边除草一边小声问着身旁的人,问的时候还注意看了看四周有没有阿娘的影子。
昨天傍晚的时候,春花婶突然来到他们家,去了杨惠芸屋里不知商量些什么事。
她原本也想跟着凑一耳朵的,被杨惠芸赶了出来,不许她在一旁偷听,顾长宁的眼珠子开始就转起来了,觉得肯定是村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没猜错,确实前几天村里发生了一件轰动全村的大事。
“嗯啊,你还不知道吗?”杏儿也帮着她一块除草,闻言说道,“周大娘昨天被发现死在家里了!”
“什么?”顾长宁音量瞬间拔高,而后意识到什么的又赶紧压低了声音,更凑近的问道,“周大娘身体不一直好好的吗?前些时候上我家来闹的时候那身板看着可硬朗,一点都不像是病危的人。”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杏儿道,“大家对周大娘的死因也感到很奇怪,她身上没有伤口,口腔耳鼻也没有出血的症状,也请了里正看过了,说不是中毒死的。这件事吧,据周老伯说,头一晚的时候他和大娘吵了一架,去了另一位要好的村民那里住了一晚,没有回家,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周大娘的儿子儿媳就发现她已经死在了屋里,还是正正的躺在床上,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是突发疾病死的?”顾长宁皱眉问。
她是听过有的人平日里看起来壮的跟头牛一样,能吃能睡,精神头也好,但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在梦中就睡过去了,很是离奇。
这种的情况有大夫说了,这是在睡梦中突发疾病,发病的过程很快,病人来不及反应就断了气,因此看起来面上毫无异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杏儿点头道:“村里的人也是这么猜的,不然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就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紧接着她又凑近了顾长宁,小声道:“不过也有的人怀疑她是被谋杀的。”
“谋杀?为什么?”不是说浑身找不到一处伤痕,也不是被毒死的吗,那怎么能是谋杀。
“因为前些天她不是去找了李婶子的麻烦吗?”杏儿又是悄声对她说道,“他们说李大夫会看病,手上肯定也握了不少毒药,听说这世上还有检测不出来的毒,说不定这件事就是李大夫他们干的。”
顾长宁嘴角一抽,无语片刻。
李大夫要真有这么厉害的毒,早就不在村子里混着了,就他那半吊子水平的医术,能毒死谁啊……
“反正吧,现在这个事啊弄的大家人心惶惶,双儿她娘直接就不让她出门了,把她锁在家里哪里都不让去,楚楚也怕的不敢出门,小锦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好上门去找她,就只好来找你啦。”杏儿叹气道。
“听起来……我怎么像是你别无选择的选择啊?”顾长宁眯起眼,瞪着杏儿神情不爽的说道。
“哎呀,我嘴笨,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杏儿见她像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连忙戳了戳她解释道,“我就是说现在大家都待在家里,大门都不敢出一步了,看来看去,还是你这里情况好一些。”
“知道知道,看你急的,我逗你玩儿呢。”顾长宁见她着急解释,摆了摆手说道,旋即话题一转,又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在这件事上,皱眉低语道,“我觉得这件事跟李大夫一家应该没有关系,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周老伯是在前一晚的时候跟周大娘吵得架,她那会儿还活着,第二天睡起来的时候周大娘的儿子儿媳却发现了她已身亡多时,这个时间段,李大夫一家应该也进不去周大娘家,动不了这个手脚吧?”
“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杏儿先是点点头,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般睁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周大娘想不开,自杀的?”
“她为何要想不开?”顾长宁一脸懵。
“因为她那晚跟周老伯吵得很厉害啊!”杏儿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听说当时他们吵得屋里声响很大,桌椅都被打翻在地,后来周老伯气的抛下一句‘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懒得管你’就砰的一下关上门走了,吓的周老伯的儿子儿媳大气都不敢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