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哥和八阿哥呢?”钱盛嫣问道,苏培盛恭敬回答:“住东梢间,皇上与贵主儿住西暖阁。”
钱盛嫣点头,不用她再问,苏培盛已经答道:“公主和六阿哥住在烟波致爽殿西边阿哥所,四阿哥住在月色江声,五阿哥住无暑清凉。”
钱盛嫣貌似知道了的点点头,准备以后有时间就去逛逛。
不过她也知道,这次来避暑山庄只是暂做修整,胤禛住不了多久,赶在九月份便要启程回京了,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偌大一个避暑山庄她大概逛不完。
“裕妃呢?还给两位蒙古格格可安置好了?”钱盛嫣又问道,苏培盛一一答了:“裕妃娘娘住在松鹤斋,两位蒙古格格未进避暑山庄,如今住在南侧小山岗上。”
钱盛嫣点点头,知道胤禛不安排两个蒙古格格进避暑山庄也是为了避嫌。坐了很久马车,她也不想坐着了,干脆走去看了小七小八,又去找了佛尔果春与弘晱。
到了这么大的园子,弘晱可是乐坏了,下地就跑不见人影,带着他的小马驹,据说这会儿已经跑到山庄西北梨树裕那片。
好在胤禛早有所料,直接排了一队十二个侍卫陪着弘晱跑,他大约是还没养过这么活泼的皇子,对弘晱竟是宽容的很,也并不如何强迫他读书。
好在弘晱还不到六岁,再玩一年也行吧……
佛尔果春还在收拾东西,康熙期建的阿哥所很大,如今只住了他们姐弟两个便很是宽敞,见钱盛嫣进来,她扬起脸笑了一下,又低头继续整理。
这几日钱盛嫣和胤禛在一起说话,早就知道那日佛尔果春去找她皇阿玛并未说什么让琪琪格进后宫,只催着胤禛赶紧给琪琪格赐婚,但当时胤禛还未想好赐给谁,又被催的无法,便写了个没加印的圣旨给她拿去唬人。
而那日闯了御驾马车后,胤禛没好训斥女儿,但钱盛嫣听着却是佛尔果春被弘历教训了一顿,还写了好几篇检查,钱盛嫣也看过那些,都是她自省要稳重要端庄之类的。
这会儿看着,倒是稳重端庄了很多。
“额娘怎么老盯着女儿瞧?”佛尔果春收拾好她的东西,好奇的抬眸看了眼钱盛嫣,“女儿脸上有什么嘛?”
“没有。”钱盛嫣摇头轻笑,“额娘只是觉得,你真是长大了。”
“额娘还说呢,这几日四哥日日训女儿,嫌女儿小孩子气。”佛尔果春撇嘴,“我看他是做了阿玛,恨不得看谁都像孩子。”
钱盛嫣也笑。
弘历的长子已经满月,但胤禛如今在外,尚无回京的打算,弘历便是做了阿玛也见不到孩子,多少有些可怜。
她不由思索,是不是可以让弘历先回京中?若有合适的差事便好了,既让他回去看了孩子,也不显得太过私人。
“额娘。”佛尔果春坐在她身边,手指有些不安的绞在一起,她看了眼钱盛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再说什么。
钱盛嫣看她这般,忍不住笑道:“这是怎么了?和额娘还这般客气了。”
佛尔果春顿了一下,似乎现场换了话题:“额娘之前做的那种睡裙很是好穿,能再多做两件给女儿吗?”
“这有什么,回头让针线房给你送几件过来。”钱盛嫣好笑。
那睡裙也是因着夏日太热,她做的一个短袖,平时也就自己睡觉的时候穿穿,不过有次被胤禛看到了,他还很是惊讶,但转眼便被她带的也在屋里穿了次短袖,看的钱盛嫣很是好笑。
佛尔果春也是偶尔看到那裙子,很有兴趣,钱盛嫣便给她拿了两条未上身的穿着玩。
但很显然,佛尔果春想和她说的并不是睡裙的事情,钱盛嫣但也不催,只含笑看着佛尔果春。
“额娘……”佛尔果春似乎很是踌躇,她轻轻咬了下唇瓣,半晌才道,“女儿……女儿当真要嫁给鄂容安吗?”
钱盛嫣看她这般,却又笑起:“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是……可,女儿也不知道。”佛尔果春眸中有些迷茫,片刻后眨了眨长睫,轻叹一口气。她弯腰,单手托腮,又叹一声:“若是能像皇阿玛和额娘这般就好了……”
钱盛嫣:……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含糊道:“会更好的。”
说完这话,她呆了一下,随之抿了下唇,眸中闪过些复杂情绪。
佛尔果春和鄂容安当然会更好,她是公主,鄂容安不能纳妾,能否住在公主府都要看佛尔果春的心情。
她无声轻笑了一下,掩住心中百般思绪,只捏了下佛尔果春因托腮突出的脸颊肉肉:“额娘看你们如今相处极好。”
“还行吧。”佛尔果春嘟嘟囔囔,“就是他不爱说话,什么都不和我说……”
她有些不满:“他都能和他父亲说非我不娶,可却从未和我说过什么……”
钱盛嫣一愣,继而忍不住笑起。
这不比那个只会劝佛尔果春和他一起去说服家人的张晴岚好多了?
佛尔果春眼中迷茫了一瞬,又问钱盛嫣:“额娘,这是喜欢吗?我不懂。”
钱盛嫣也不好说,她只道:“其实很多事情不必语言来说,用心感受,看对方都做了什么,也能知晓。”
“我知道他看重我,但我还是想听他说……”佛尔果春又嘟囔了两句,忽然起身,“不行,我得去找他!我要听他自己和我说个清楚!”
钱盛嫣刚“诶”了一声,没能拦住女儿,只能眼睁睁看佛尔果春裹挟着一身气势大步走了出去。
这情绪,不像是去听人表白,倒像是要逼人成亲了。
钱盛嫣无声笑了一下,又慢慢沉静下来。
这屋里一时也没有旁人,钱盛嫣刚刚让青雪和绿柳都伺候在了外面,这会儿她也没叫人,只独自坐在阿哥所并不如何宽敞的房屋中,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静静待了片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无声的静谧有些难得。
“主子?”青雪小心的走进来,看钱盛嫣不动,还以为她睡着了,刚想扶她去床上,便见钱盛嫣一动,头也慢慢抬了起来。
青雪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她怎么感觉自家主子身上有些伤感的氛围,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却看钱盛嫣笑了一下,周围的阳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青雪不自觉的舒了口气,钱盛嫣起身:“一时想事情入神,怎么了?”
“裕妃娘娘求见,正在门外等主子。”青雪也回过神来,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