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犹自不觉,还在得意的道;“就在左边呀,紫红色好大一个……”
“嘭!”
胤禛一脚踹翻圈椅,又一把扫落旁边小几上的茶盏,乒铃乓啷一阵声响中,李氏彻底吓呆了:“皇上……”
“皇上这是怎么了呀,来臣妾这里发这般大的脾气……”李氏有些委屈,“进门便降了份例……”
她好歹不是傻的彻底,话说到这里便察觉不对。
此时胤禛看她的目光令她胆颤,她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却也没敢出口,只默默的咽了口口水,这么聒噪的一个人,面对胤禛的目光竟然再说不出一句话。
钱盛嫣以为胤禛要彻底发火,至少也要给李氏降位了。
她现在几乎就和苏培盛站在一起了,总感觉身边有个知情者,心里还踏实一些……
谁知道,胤禛就这么冷冷看了李氏片刻后便走了。
只是临走前,他吩咐人将钟粹宫锁了宫门,不许进也不许出,算是彻底封了宫门,除了保证里面的人饿不死之外,根本就与冷宫没有不同了。
若说刚刚从承乾宫出来时,胤禛心里还有这一些侥幸,但这般问过李氏后,那件不可能的事情却几乎成了肯定。
他还是不肯相信,不愿意相信,也不能相信。
除非将弘时抓个正着,要不然,胤禛绝对不信!
只是心里这么想着,胤禛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他走了两步,忽然不知道被什么绊倒,险些就要往旁边墙上栽。
“皇上!”
“皇上!”
钱盛嫣和苏培盛离得最近,跑的自然也最快,钱盛嫣是直接冲到前面抱住了胤禛的腰身将人拦住,而苏培盛则是闭着眼睛整个人挡在了墙上。
“嫣嫣……”胤禛几近失态的抱住钱盛嫣,不顾还在外面,也不顾还有一群奴才在场,他将头埋进她脖颈处,几乎呓语的问道,“朕是不是很失败……”
“皇上怎会有这样的想法?”钱盛嫣毫不犹豫按他以往的话术甩锅,“此事便是为真,也是那起子小人无耻,带坏了孩子!”
“嫣嫣……”胤禛又喊了她一声,呼吸有些沉重,似还带了些泣音,“嫣嫣……”
这一时间,钱盛嫣竟然也跟着难受起来,她拍了下胤禛的背,轻声道:“皇上,这不是您的错。”
胤禛没再说什么,也没抱很久,片刻后,他松开她,脸上依旧是平时那种淡然无波的表情:“回吧。”
钱盛嫣也没问他准备怎么对弘时,只应了一声,两人并未松开对方,就这么牵着手回到了永寿宫。
胤禛没什么心情批折子,他回去就在小榻上倒着,钱盛嫣怕他实在难过,也没让佛尔果春和弘晱过来,就坐在他身边,拿了本剧情有些好笑的话本子慢悠悠的念给他听。
胤禛也被逗的笑过两声,但之后便又是那副沉静的表情,钱盛嫣也不想再提弘时的事儿,她绞尽脑汁的逗着胤禛,却实在难办。
若说得知单秀秽乱后宫,不知道怀了哪里的野种,胤禛还能平心静气的愤怒一下,可再知道是自己儿子胆敢与后妃苟合,胤禛便愤怒都无力了。
如今他就是悲哀和茫然。
弘时……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呢?
他还记得,弘时出生那年,恰是长子弘晖离世,府里很久气氛都不好,但好在还有个牙牙学语的小儿子,多少能承欢膝下。
再等后面弘昐和弘昀全都夭折,那时他得封亲王,但府里只剩下弘时这么一根独苗苗,那会儿别说李氏,连他一个做阿玛的都对弘时多了几分宠溺和爱护,甚至想着便是弘时再不济,一个亲王的爵位总能保他衣食无忧。
但之后,又有了弘历、弘昼、佛尔果春等儿女,他更是得皇考遗命登基为帝,到这时,弘时身为皇长子的弊端才冒了出来。
他也曾想过办法,还费心费力为弘时安排了好几位大儒为其授课,可惜学好太难,学坏却容易的很,弘时被胤禩和胤禟带去那种地方,才几回便彻底迷了眼,走上歧途再也难回了……
想到这里,胤禛忽然坐起身来。
怎么处置儿子他还没想好,但是对着两个弟弟,哼哼。
“传旨,廉亲王怀挟私心,遇事播弄是非,动摇百官的意志,搅扰阻挠朕的施政方针,实在可恶!令其在家闭门反思一月,罚俸禄六个月!”
“传旨,贝子允禵罪实难赎,经诸位大臣商议,夺其贝子之位,责其在府中闭门反省,无诏不得外出!”
两条旨意传下去,胤禛的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他坐直身子,吩咐苏培盛道:“将华贵妃落胎之事传遍阿哥所,令人着重观察三阿哥之言行。若他求见朕,带到永寿宫来。”
“喳!”苏培盛下去传令,胤禛叹了口气,又倒回去:“朕真是没想到……”
“三阿哥年轻,难免受了什么蛊惑而不自知……”钱盛嫣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苍白,她抿了下唇,心中又叹一口气。
不知道弘时听说单秀小产的消息,会怎么样呢?
“阿哥爷,阿哥爷!”尽忠小跑进来,脸上有挡不住的惊慌,“不好了阿哥爷,皇上刚下令封了钟粹宫,不得进也不得出啊!”
“什么?”弘时猛的站起身来,下意识感觉是自己和华贵妃的事情败落了,皇阿玛才去找了额娘的麻烦。
他身子晃了两下,险些眼前一黑厥了过去,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真的,阿哥爷,你快想想办法呀!”尽忠是真心为弘时着想,“齐妃娘娘害了龙胎,也不一定就是她本意,许是被人陷害呢?咱们还是好好查查……”
“龙胎?”弘时一愣,“最近并未听说宫里哪位娘娘怀了身孕呀?”
顿时,他心中不安越发扩大,几乎是下意识的走出书房,却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尽忠跟在他身后,话还没来得急说出口,两个小太监恰好从不远处经过,一句一句的闲聊就这么落入了弘时耳朵里:
“……华贵妃娘娘小产,皇上当然会大怒!”
“难道真的是齐妃娘娘害的吗?”
“那还用说?皇上出了承乾宫便锁了钟粹宫的宫门,若不是因为龙胎小产之事,还能因为什么?”
“哎,生母犯事,那咱们阿哥可怎么办?”
弘时却一瞬间如同被封印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了一下。
华贵妃……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