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阏氏目现光亮道,“听说归魂之事可以欲为引,铃魂最喜欢的食物应该就是人的血了吧。这么说,太繁琐,那我就简单直说了吧,只抽手足上的筋又怎么足够,倒出他全身的血才是正理。没有最喜欢的食物供奉,铃魂也许会觉得寂寞也不一定。”
相师当然明白,大阏氏来这里说这些的意思,他伸手抚过水晶球,“大阏氏的提示正衬天意。”然后伸出手,想让人拉上来那个少年。
眼怀怒火的大阏氏,就在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再稳稳地盛开一朵微笑,明媚如同三月春光,“先不要着急。”她如此矛盾的阻止了相师如她所愿开始归魂的打算,“恐怕现在还不能开始,因为有一个比任何人都期待看到这场面的人,她的身体状况不佳,所以,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赶到这里。而且,我还想问问相师,从前听说过的一种归魂法术,是以狼为引导的那种,相师可曾亲手实施过?”“可汗,期待速成,所以……”相师道。那是一种极恐怖的方法……大阏氏直接截断他的话,“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想要得到上好的结果,当然,要用上好的刀具。”然后她指向身边的一个侍从,“这个人的出现,可能是天意,他手中刚好有一匹成年的灰狼。”
相师扭过头看向那个侍从,他胸前的水晶球同他的目光一起转动,于是有紫色的光映照在这侍从的脸上,上下打量一番,“他是个聪明人,驯养的狼应该不错!”
“我看也会差不多!”大阏氏很满意相师的驯顺。
而过了没有多长时间,大阏氏所说的那位客人,果然气势汹汹的来到,却一眼看到大阏氏坐在圣坛的宝座之上。只看那一眼,宁月就明白自己之前想要收买相师的想法会有多么幼稚,而且早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
她冷笑着走进来,“姐姐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可汗会很快回来的!你一味的做出这么多的寸进尺的事情来,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你现在如何精妙打算,也不会包藏祸心那么周全。”
大阏氏轻轻抚过自己的眉头,“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妹妹这么没有底气的说话。说真话没有那么难,你若忠于你的良心就该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然后才能知道自己会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说什么样的话!有的人过得不好,是因为想的太多,有的人过得不好,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千金贵胄,最多的还是谎话连篇。但是有些精明人到底还是靠这些谎话攀上了富贵,登上了高枝,却不知,总会有摔下去的那一日。”
“大阏氏说话就应该有实锤落正,何必指桑骂槐?”
大阏氏爽朗一笑,“我不过是说了点感慨,妹妹就听成是指桑骂槐了吗?还是说,妹妹心中本来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凡听到别人说点什么,就会心虚的不得了。以为是于妹妹的万恶之言。”
宁月冷冷的哼了一声,抬起手指来,扶上自己精致面颊,顿在下颌处,“不可告人的秘密倒没有,只不过,是在这里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听说大阏氏曾在可汗面前苦苦求情,要在生塔之上为我跪求祈福。看那个本应长跪在生塔之上的大快人,现在却在这里忙着支五喝六。要是这么说起来,最不可告人的应该是姐姐对可汗的口是心非才是。对了,那件在嫉妒中深熬的弃妇都会这样,因爱成恨,偏偏还要在大汗面前装成所谓大度,弄巧成拙将自己那点小肚鸡肠煎熬在笑靥中度日,最后反倒将这些受苦的责任一股脑的推给别人。恨了这个怨了那个的!”
“所谓福分,自有天定,岂是她人请求可得的,但妹妹要说我没有为你的祈福做一点事,那可就是剜口拨舌的假话了,一会儿妹妹就会在这里看到足够让你惊奇的一切,之后,妹妹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就自己爬上塔去看看吧,我要做的事,我该做的事,都已经有了结果了呢。”大阏氏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大阏氏向外面做过一个手势之后,圣坛的大门再度打开,由外面走进的是一个壮汉,只不过他手中牵着的并非寻常之物,而是一只个头极大的灰狼。
一看到那只狼,宁月本能的皱了皱眉,再扭头看向大阏氏的得意之色,就能猜到这只狼的到来,一定是为了对付自己而备,于是马上面带怒色的看向相师,“可汗对圣师的信任,圣师真的就要这样辜负吗?”
相师再一次伸手摩挲过水晶球,“时运天定,命途前尘,宁月阏氏灵魂已经受到惊扰,该去好好休息!”在他说话的过程之中,本来光洁如新的水晶球忽然在表面浸出层层的血迹。
相师的声音有一丝紧张,“是天意在开启归魂之界,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用尽全力说出这些话,但是听在他耳朵里的声音,却显得断断续续,被分开几个层次,然后分几十次传入自己的耳朵中。而他却并不确定有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那是魂界!”他的声音又一次这样发出,虚虚浮浮飘飘移移,像是横向传来,又像是纵向砸下,在这空间的某一处,似乎传来水流不断在波动的声音。在冥冥中让人觉得,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真的水流。
相师用尽全力才能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在水晶球之上。他想要在水晶球之中找到答案,不过一切都是空白的,水晶球的颜色全部退去,那并不是无色,而是一种空白,一种很难用,言语说明的空白,在这种奇怪的色彩里,仿佛让人很难判断自己是否位于一个真实的所在。
好在一切终于很快结束。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大阏氏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相师就是用偶尔凭空消失这一招让从来不肯信天奉地的可汗相信了,你是拥有神力的相师吗?”
宁月抿唇一笑,“姐姐现在还要做什么戏吗?刚刚相师弄出来的那个虚幻,我都好好的看在眼里了,也好好的惊奇了,你们勾结的不错,现在又搞什么?清者自清?假意在我面前内讧?没有用的,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做出来的好戏,而是压根就不相信你们本人。”
相师极度紊乱的精神,终于慢慢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