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皇上对殿下用刑了吗?”滕妃机灵的自觉,这里面必有复杂原因,全问出来势必会引起皇上厌烦,所以还是一贯的只问重点。
“是他主动招的!”皇上语声淡淡。
滕妃疑问,“殿下莫不是中邪了,要不就是皇上这问道的太严肃惊吓了他,否则这种事情哪有会自己亲自说出口的?分明是要隐藏还来不及的事情呢。”
“连你也看出了这里面的毛病。就是说,他没有必要真的承认。哪怕是在西轩,他的行凶之地。”
此时滕妃的兴趣已经不在于问出皇上关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她已经能确认皇后与她交易的部分已经达成。
“娘娘已经确认昨日在西轩皇上对太子的审讯是真的,据说用的是特殊的判官!”
皇后看着那个前来送信的滕妃信重的宫女,目光渐渐涌起波澜,“特殊的判官么?”然后,不等那个宫女回答什么,已经让人将她带下去。
躺靠在藤椅之上的皇后闭目想了想,“看来就只能按大公主的办法了!去接触那些失去贵族门庭的人让他们对小个子群起而攻之,之前布置的怎么样了!”
“那个,出现了一些问题。新晋的御史大人,好像已经找到了罪犯!据说各方面的证据都很吻合。那个案子,在现在朝堂上所有人看来,都已经告一段落。”
皇后身边的宫女,极快速的说完自己的话,然后,偷偷观察着皇后的反应。这件事她办的不是很好,完全没有达到皇后的要求,现下,心中止不住的忐忑。不知道皇后会不会直接发怒。毕竟是如此攸关太子的事。
可皇后开口说话的声音,似乎很是平稳,不含半分的怒气,“你的看法呢?那个案子真的了结了吗?”她就只是这样,平常的问道。
宫女摇了摇头,她不仅想过,而且仔细的核对过,这个案子从各方面来看都不会是简单的势力所为,又有一丝希望引进她的心扉,不是什么确切的证据,但她还是顺应着那不断在鼓动的热血,决定将心里想的话,完完全全的告诉给皇后,“启禀皇后娘娘,那些贵公子的去向仍然没有找到。已经认罪的那个所谓的江洋大盗说他将所有的贵公子杀害弃尸,不过,连尸体也没有找到。官府说一切已经结案,并且,安抚好了所有的贵族门庭。要去时,虽然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一桩悬案。”
皇后微微的挑起视线,目光刚好落到书案之上,那上面端端正正的放着皇后金印。
还有那些,厚重的雕刻,似乎正溢着墨香源源不断的汇入鼻端,可此时此刻她在脑海中浮现的清楚的画面,却是她第一次抱起苍介的样子,从他饱满的额头再到方圆的下颌,其,实她没有那么想让他争皇位的,可那时的皇上却对她说,他们的介儿,是他唯一的太子。可现在想起这些的时候,再去回忆皇上当时说话的样子,似乎是连一个模棱两可的下颌弧度也想象不出了。
她逼着自己继续专心研究如何挑动起那些贵族门庭,重新掀开旧案的热情,那么就一定要找出,现在在皇上面前刚刚大显神通的那个小个子,与这些贵族公子们失踪最可能的关系。
“去牢里见那个死囚。他为什么会承担着别人的罪责?在他口中问出这个吧!”皇后微阖双眸!
宫女有些犹豫道,“这个人一直咬得很死!他们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去当这个替罪羊。奴婢估计可能是在以他亲人的性命相挟。”
“可今夜过后,一切都会不同,他已经认罪,那些人似乎都已经接受他的说法,他身上的利用价值全失,再也不会有人在盯着他!许他以荣华富贵,许他以官职,许他以他任何的希望。总该有一种办法能够打动他。”说出这些话的皇后,心中有着隐隐的痛楚,她曾经目睹过死士的决绝,倘若这一次,他们不太走运,又遇到那般骨头很硬的人……她开始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去忽略这种想法。
只因她深知,她必须极镇定的面对一切,毕竟,太子这一次太过凶险。但同时她也在心中暗忖,大公主会同意,搭救自己的儿子的原因一定另有其它。也许那就是太子整个布局中的一环。但这样的想法,也同时让她深感不安,因为她很清楚,能让大公主动心的诱饵从来都不会是荣华富贵那么简单。
等到布置完一切的时候,才发觉,天色已经大亮,只是一夜,然而一切的心境都已经迥然不同,现在同样是伸出手握住凤簪的她,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血肉,都变得无比仓促纠结,不过她还需要继续忍耐。她的端庄大气,不是让她自己感觉到,而是要每每当皇上向她投过望远的时候,感觉到的东西。想到这些,她努力振作。
铜镜之中,幡然换上一张新的面孔。
这才是她每一日用来向皇上微笑的脸。
她其实没有想过皇上会这么快过来看她。
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庞。
那是她日常微笑的弧度!
皇上没有让人通报,而是径直走到她身边的。
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他的足音被紧紧裹缚,安静若无。但他眼神中一直携带的金戈铁马却紧紧跟随。
她从铜镜之中,看到他的身影,回转身下拜,轻呼,“皇上金安!”
他随意抬了抬手免了她的礼,“这几天寒了许多,怎么又没有多穿点衣服?”皇上与她的相濡以沫,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可她却感觉得出,即使是在这话语之间也凭空的生长出来的什么东西正在将他们原本亲近的距离,狠狠推搡开来!
她微微点头借了皇上的力起身。
皇上同样也微含笑意的看着她,目光冉上她发顶,忽然说了一句,“别动!”她立刻静止,感觉到皇上伸出的手,在她头上拔下了什么!
可是等一会儿,皇上并没有拿给她看那到底是什么。于是问道,“臣妾的头上可是生了白发?”在此之前,她已经发现了不少,本来就是偷偷拔下来避过皇上的。今日里竟这样的不巧。
皇上极温和的摇了摇头,“是一点点绒毛。”然后他的目光望过一边,皇后正用鹿绒捻的那些线,“做这些东西很是累眼睛的。我们都不比从前小时候了,更要谨慎,注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