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修看了一眼赖在他书房之中,还打算睡上一觉的鸣棋,“如果还赖在这里不走,我可要揭你的伤疤了!你是知道的,我专精此术。而且又记忆上佳,联想力丰富,甚至能够,倒背如流你自己都已经忘却的旧伤。”
“到底是什么伤疤?我们少年出征身上受的伤还真不在少数,兄长要揭哪一块,我可要好好想想了!不过刚刚兄长将自己考赞的不错,尤其是那句金专精此术!真的很带感。”鸣棋的声音犹带着睡意说。
“当然会揭你最新最痛的那一块。一直赖在我这里不肯走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的若即若离吧。好一个厉害的姑娘,都能拉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爷成为自己的助力。但这样也好,可以让我们,几乎不知打仗之外,世间还有何苦痛的贤弟好好品味一下,世事心酸。也不知用那些冰冷的武器与沸腾的血液带来。”善修放落了手中的毛笔,伸了个懒腰,抬手唤外面的人,让他们在鸣棋正赖着的床的另一侧也铺上一张便床。和衣躺上去休息。“我那是让着她!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女子。”鸣棋简直是口口声声的表示自己的想法!
“可你也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然后就只能像这样等下去,等着她的接纳,或是等着自己的死心。”善修闭眸道。本来躺着安安稳稳的鸣棋腾一下子坐了起来,“兄长赶人的办法,可真是……”说完,睡意全无的鸣棋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扭转一下这个讨厌的话题方向,“太子的目光一定会看向那个,告诉皇上蝴蝶飞火存在的人。他一定会竭尽自己所能的找到他。”
“可他的脚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迈出东宫,这才是他目前火烧眉毛急需解决的问题。”善修提点鸣棋道。
走到窗前的鸣棋看了看外面,还在下着夜雨,雷声已息,可雨点,似乎越落越急,“如果真有那样的人,能助又一次陷入皇上怀疑的太子,从禁足的惩罚中完好的脱身出来,那一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躺在床上,依然合着眸子的善修轻声说道,“也许会是个不可多得的故事,也不一定。”“这一次给太子的教训真是不小,估计会做出很多惊人的决定,这是我们猜无可猜的。”鸣棋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善修听他。不过他并没有掩饰,他现在还猜不透,太子为了解脱禁足能选用用的方法。“在他原有的悲伤之上,你补上的这一刀,必然会打开一轮新的局势。这也就意味着太子再也不会,坐以待毙。反正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任何人都会选择赌一次。何况是从来不肯轻易服输的太子。”
鸣棋想了想,“但不管他用什么样的办法解除他的禁足,最终的目的也会想要得到那个知道蝴蝶飞火一切的侍卫。我们只要知道他的这个终极目的,就能在恰当的地方找到他的行踪和他所有的力量。但是,兄长可知,如何与一个陌生人做最好的朋友吗?”
“与打仗是一般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看来你要好好了解一下那个侍卫了。我看他会很喜欢你手中的那把儿首。”
“可皇上,将他像影子一样的收了起来。立意要让人费心寻找。”
“那就用光来照他或者按照他影子逃过来的方向,去寻找他正在接受的光照的方向。总之各种方法,会比今夜一场秋来带雨晚来急卷落也少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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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低下头,看着,跪在自己的丹阶之下满面喜气洋洋,祝福着自己万寿无疆的国舅,哼了一声,“爱卿说的是谁万寿无疆吗?我看爱卿真正说的,是在我的万寿无疆里,你的万寿无疆吧!”
国舅从皇上的声音里,听不出爱憎情绪的真实指向,但也总能品出其中的言语意味的古怪,他心上从前的诸般般确定会讨得皇上欢心的想法一下子就化了混儿,这本来该让皇上欣喜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更糟糕的是,它不仅没有起到让皇上欢心的作用,反倒是让皇上想到了不好的东西。再细想想,觉得肯定是皇上并不相信他这玄之又玄的说法,于是仰起头来,不知疲乏一般的补充道,“虽然这金印的作用听起来玄了一些,但是光看,这做工质地,也是值得收藏的好物……奴才想着……”
“嗯,确实是值得收藏的好东西。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因为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它从我这里被人盗出去的。堂堂的国舅大人被人戏耍,拿着被人从皇宫到处的东西,再锣鼓喧天的送进宫中来!那个清楚一些内情的人,看着你这一顿折腾,也不知已经笑掉了几颗大牙?”
皇上终于揭开谜底。
国舅哎呀一声的跌在地上,“皇上圣明,这东西可不是,老臣盗出的呀!老臣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觊觎皇上,觊觎宫里的东西呀!老臣这是为奸人所害,为奸人所害呀!哎呀,聊不得哪个天杀的要陷我于不义!”
“朕早知道你没那个胆子。”皇上微凝眸光。
“那个……那个真正的盗贼是要陷害老臣啊!是要陷害老臣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啊?请皇上明鉴。”国舅委顿在丹阶之下顿足捶胸。
皇上一脸厌恶的摆摆手,“幕后指使这一切的人,是想取朕而代之。爬上朕的皇位可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国舅禁止了悲声。手脚并用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老臣这就派人去搜寻幕后之人。常言道,雁过留声……”却慌张的爬了几次都没有真的爬起来。
“当权力失去控制,前后左右都会变成战场。在这帝都之中,到处都是娴于弄权之人。他们送给你这东西时,留下的名字是谁?”皇上垂下眸光问道。
国舅含在口里的答案,几次涌上舌尖,但都被他及时咽了回去,一旦说出太子的名字,无论是他的皇后妹妹,还是他自己都会受到牵连,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是能够藉以骄傲的事情。但他也同样知道,隐瞒,也不是好办法。自己不会接受莫名其妙人给的礼物,皇上一定是知道这一点的。只得说,“很明显,那人也是借了太子的名头。这一切,不过是一个陷阱。太子一定是被蒙在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