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本还想着要如何见到鸣棋,可巧今个当值的小厮早承过蝶儿的前恩,变着花儿的往里通报。
是以,无忧才站在鸣棋院子外面磨磨鞋面,鸣棋已经无声出现在她身后,轻轻将她环在胸前,“女差的矜持被之前的雄心豹子胆挤兑出局了吗?半夜不睡前来将人勾引。”
“我不是浅白女子,对世子的利用满目皆是,今夜,世子还想听一个新的利用么?”
鸣棋低头看着怀里的她,语声温柔无限,“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听”
无忧掂量着自己话里的意味,尽量放轻声音,将刚刚与宛如通气过的打算给鸣棋大致的讲说一遍。
鸣棋一下子将她转过身来,迫使她正视着自己,“你知道,你一个女人像这样来求正对自己垂涎三尺的男人,就代表着,要用你作为女人的什么,来偿还相求的代价,比如,以身相许之类的。但是,现在,你明知道这些,还来求我,竟然是为了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和事,这可与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她看着他眼神迷蒙,“无忧现在就是如同世子所说的不计代价地依赖着世子。”
鸣棋一脸震动表情,“有介于女差之前总是说话不算数,这次我想打听一下那个代价的具体情况。”
对面的无忧一脸紧张,舔了舔唇又舔了舔唇,动作生硬地抱了一下他,又快速弹开。
鸣棋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刚被他抱过的身体,再看一眼她正瞧着自己反应的双眼。
她说,“我刚刚不顾廉耻地占了世子便宜。我……”
“我看见了,但真没感觉到,”他一脸坏笑地打断她。
他们这样相对而望的地方,灯笼的光泽,淡而朦胧,无忧后退一步,直接靠到树上时,后悔自己挑选了个这么逼仄的地方。紧紧盯住鸣棋的一举一动。似乎还在想着,怎么脚底摸油从眼下的情况中溜走?
越是感觉到无忧紧张,鸣棋越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一双深邃的眼睛桃花闪烁,也并不刻意遮掩。然后那桃花闪闪的目光,一路从她的脸颊,滑落到她细弱的颈子,再到灵巧的身形,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嘶哑而古怪,就像是有一团火闷烧在喉头之中,“我会到鸣得那里将一切,解释清楚,按照你的谎言。”
无忧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但转念一想,也是属自然,太子还在里面喝酒,他必然想要节省时间,快点返回。抿唇开始组织要感谢他的话,然后了结一切。
鸣棋扬起头,看了眼从西北天空,慢慢飘来的浓云,将明亮的月光一点一点笼住,直到天地暗成一个颜色。
等他低下头,再看向无忧的时候,无忧想,他才不需要自己的什么感谢之词,只是想快点回去,遂鼓起勇气,“世子恩德,奴婢虽然无以为报,但必定铭记此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轻咳了一下,眼里涌动失望的光泽,“这就是全部吗?这就完了?”
无忧想,自己又猜错了,里面的太子又不是他真正要巴结的人,说是不速之客才对吧!也许他正不耐烦呢。心下微微叫苦。
鸣棋用双手将她框在大树上,动弹不得,再好好打量了一下她的垂头丧气,邪魅一笑,“没带银子来吗?或者也带一座城池来。”
无忧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鸣棋低头假装寻思一下,在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然后牵过她的手,“我记得,刚刚你还说无以为报来着,不过到底是无以为报,还是有以为报,可不是由承恩的你来说的,是该由我,这个施恩的人来决定的。”
无忧并不敢挣脱被他拉着的手,只得小心翼翼地问,“世子这是要去哪里,太子还在里面,等久了,他会着急的。世子还是先回去告知一声,再出来。”
鸣棋一脸嘲笑,“你说的,是里面那个,抗旨不遵被禁了足,还出现在王府里的太子吗?就算我今夜要了他性命,也算是为国为民吧!”
半刻钟之后,无忧低头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卖身契。眼睛简直瞪大了一倍。
鸣棋观赏着手中的契约,“你对我承诺过太多次了,但是每次都会落空。关于怎么证明你是我的这件事,我想了很久,白纸黑字才更明确,不是吗?”
说完,将手中的毛笔,交到无忧手中,“赶快画押。我要把你收监到我的名下。”等了一会儿,看无忧并不动作,他干脆,去控制无忧的手,在纸上刷刷点点,“要写上名字,也要按上手印儿。”
而当无忧苦口解释他本是主人,她本是奴婢时,他已经拿着她的手,写下了最后的忧字,再吹再吹,她按下的手印儿,没看见她的无可奈何一般,好奇问道,“我那手无寸铁,还不受待见的弟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舍命为她?”
无忧咬住下唇,说不出来话。
如果她说,她什么都没要,就这样白搭上自己,他会不会笑掉大牙?
***
走进屋子时,宛如抬头向天空上看了看,明朗的月色不知是在何时已经被沉云完全掩住。她落在地上的影子也一瞬消失。走在,软绵绵的地毯之上,紧张的,全是心跳的回音,仿佛自己走在自己那颗心上。她用自己的手紧紧掐住另一只手,想要用手心的痛掩下那慌张,可已经那么用力地掐自己了,却还是体会不到的来自掌心的痛。
她停在内室之前,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双眼隔着重纱向里面张望。里面幔帐重叠,一切都看不真切,却不能阻碍在心中生成的里面的熟悉画面,就连鸣得此时会如何坐卧,都在她心中一清二楚。
听到鸣得在里面要水的声音。
她惊的全身上下一抖回过神来。又顿了一下,狠狠抚了下胸口,然后挑帘走进去。
他应该是等她良久了,一双眼睛正在向垂帘这边张望。
宛如向他轻轻行礼,在抬头的瞬间,迅速的打量,屋子里,有没有大公主身边人已经来到的迹象。她想,她真是紧张透了,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问下人,就这样直接走了进来。很快速的将目光滑过大半个室中,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大公主那边,至少今夜不会传来什么消息。
那庆幸刚刚萌芽的间隙里,就看见鸣得手边,明亮黄绸做衬底的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