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其实早已回禀了之前事情的来龙去脉。大阏氏当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这已经是肯定的意思。不过,现在,婢子还是知趣的过来认罪。将一切罪责包揽在自己身上。“是那些异族人的怂恿,让我变成这个样子……外甥恐怕再不能帮姨母您做事了!”大阏氏的外甥看也不看那婢子,他当然不会放过她,但是也不能,便宜了那些异族人。
“因为那根手指?”大阏氏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她在想,异族人怎么还没有带来沙木去向的信息,他们已经出去很久了,久到可以逃出这座沙漠。“那是异族人对我的报复。”少年啜泣!
“他们也是为了做事吃饭!不过,我也当然会帮你处罚他们,因为我高贵的族人不容侵犯。任何时候规矩都是一样的。”大阏氏说这些话时,习惯性的抬起她骄傲的下巴!她喜欢在那样的高度上,俾睨天下苍生。
“可姨母还有太多的事情要依靠他们的解决!”
大阏氏不理会少年语气里的怀疑,“他们出现在这里的一刻,就已经是死的了。争夺者的玩具会最先粉碎。”
“可他们一直都在自鸣得意。”少年怨恨的说道。
“那是因为贪婪会让他们体会不到死亡的入侵。从所有的一切开始之前,已经写好的结局,我的外甥因为太过年轻而看不清,曾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你会看明白一切,但你一点收获也没有。他们很有用,我也不会留着他们,你没有什么用,我却不得不留着你。我会帮你出气,但不是因为你是我外甥,而是因为家族名声不可辱没。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浪费了那根手指有什么可恨的,它的失去应该要比长在你身上,还能起到它的作用。但是你好歹也做了一件让我欣赏的事情,就是长了那根手指。”
少年感觉到她姨母的毒言毒语,如同利剑一般,刺透他的耳膜,这些都是他必须要接受的,而且还会继续,所以他的那些怨气就只能,报复在这些异族人身上。
他垂下头,“处理掉那些人的事,就由我来吧!”
大阏氏冷笑,“你伤筋动骨的,难道不需要好好休养吗?”
少年听出他姨母说的是反话,却只能装作听不出其中的讽刺,“请您相信我,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好!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再吃现成儿的,我会自己去创造机会,等那些人做完您想让他们做的事情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他们。”
“小孩子们的长大果然很快,这么一看,你母亲好像说对了一些东西,当你长大的时候,就会变成个说得通的孩子了。不过你到底要做什么,那应该是我来判断的事!也是等那个我需要的机会,出现了之后才要做的事。”然后大阏氏扭过头向着还跪在地上的婢子说道,“马上就让合周公子过来,现在的所有事情都乱成一团麻,我需要个能理清这一切的人,将它们条分缕析清楚。”
婢子的动作有些迟疑,“可最初告诉宁月阏氏去找相师问办法的人,也正是合周公子。他的目的是要将西突厥的水搅得更浑,然后想办法带着他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这里并不是他们要停泊的最终港口。他应该是想混乱所有人的视线,以便他们最终隐匿,消失在这世上。”
大阏氏满意的点点头,“如果他的要求这么简单,我反而很高兴。想想看,这并不是我们满足不了的。他并不是真的想帮宁月,只是在做给我看,如果他在帮我做完事之后,我那么留恋着,不肯放手,始终的抓着他,他会给我捣什么样的乱。就跟小孩子的撒娇是一样的。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在跟我把一切丑话讲在前面,只不过用的方法更加委婉。只要他帮我做成一件事,就放他离开,他要的不仅仅是承诺,还有必然达成那些条件的所有格局。你们想想,如果我给他,他要的那一切。他又怎么会不听我的话。他这个人,正是我喜欢的那种风格,你们知道,西突厥上最勇猛的骑兵是怎么训练的吗?什么艰苦卓绝,什么废寝忘食都是扯淡。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他们要有口味极刁钻的主子,时时对他们挑剔不满。所以他们的速度一直在提升,他们手上长刀的重量一直在加沉,但是他们挥出去的力量也更大。是挑剔,让他们成长。合周公子对我来说,也是挑剔的手下,他会让我学会更好的驾驭。总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现在先把他叫过来。这样,就算有别人也在给他抛出鲜香滑腻的诱饵?我那个最大最香的诱饵会排在最前面。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将他引诱。”
婢子点头转身出去。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婢子从帐外走入,向大阏氏行了礼之后,附到大阏氏的耳边,说了一段悄悄话。
在那之后,大阏氏脸上的阴郁,逐渐转化成了一种古怪的笑意,“天意果然会选择那些早有准备的人。”然后她的目光望向她的外甥,尽管那张漂亮的面孔,因为手指痛苦的折磨已经极其扭曲,大阏氏还是第一次给他一个漂亮的笑容,“你母亲常常对我说,要我给你结一门如意的婚事。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上好的机会就主动来了。跟我来吧!”
大阏氏做了一个手势,她身后的那些婢子们早已经会意,将艳丽的披风披在大阏氏肩头。
少年不明白他姨母的用意,一时有些呆愣的迟疑在原地。他刚刚明明听到,他姨母提到他的婚事。不过,一直在等着那个合周公子的姨母,怎么有可能这么热心的去管他的私事?
大阏氏走出几步之后,回头看向,仍然迟愣在原地的少年,“你放心,我虽然不记得那姑娘到底是美还是不美,但我可一直记得,她是可汗叔叔最小的女儿。对了,如果你娶了她,不光只是娶一个妻子那么简单,她的嫁妆会是她已经怀胎三月的儿子。”少年最终弄明白他姨母的意思时,眉头渐渐收紧。但是又很快放开,“姨母的话,我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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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是如假包换的敌人,但是现在大阏氏是说,要让我的女儿嫁给你的外甥吗?而且,是明确知道,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的情况下,我知道大阏氏是个从来都不会轻易动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