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衰小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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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轻轻地荡漾着,拂过常青树梢,带动着无数的叶片,飒飒作响。皎洁的月光铺洒而下,像是冬日的寒霜般,为黑夜增添了一抹清冷。

可随着声音的渐渐落下,黑夜骤然变得无声,叶片保持着飘动的趋势,像是一幅图画,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停止了。

蒂亚静坐在树梢上,像是石化般呆立不动,脸色惨白。

熟悉的...声音,这...又是...梦吗?蒂亚很想这么认为。

可他并没有入睡,又怎么会做梦?或者,那...根本不是...梦...

蒂亚仍然不愿意去相信,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顿时感受到痛楚传来,僵硬地转过头。

蒂亚极其努力地保持着冷静,让自己能够平稳地接受眼前的一幕。可当真正看见的时候,瞳孔依旧不自主地骤缩,露出惊骇的表情。

明明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他却像是看见了地狱般,那是...他的...面孔...

不知何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蒂亚身旁,就仿佛是凭空地出现,悄无声息,像是黑暗的影子般。

“&#%¥$...”看见蒂亚转过头,熟悉的面孔像是没有看见蒂亚惊悚的表情,微笑着向蒂亚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依旧是那么熟悉、好听。

对方叽叽喳喳地说着,像是在说天书般,与蒂亚所熟悉的言语完全不同,就像是两个极端。他明明听不懂对方的话,却清楚明白对方的意思。

对方在向他打招呼,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惊悚、茫然、无助、不知所措...,一系列的负面情绪不断从蒂亚心中涌出,蒂亚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初出襁褓的孩童,对世界充满了畏惧...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对方依然像是没有看见蒂亚复杂的脸色,似乎很是享受蒂亚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叫迪米斯,你也可以叫我‘D’,我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对了,我可是恶魔哦...”迪米斯不忘提醒蒂亚,露出狰狞而残忍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蒂亚。

“恶...恶魔...”蒂亚就这样看着迪米斯,嘴里中喃喃。

不知为什么,在蒂亚看来,迪米斯的笑容明明充满了狰狞与残忍,明明是就这样看着就会让人不自主地畏惧、颤抖。可蒂亚却像是没有感到害怕,甚至隐隐有些慰藉。

更让蒂亚感到惊奇的是,茫然、无助、恐惧、不知所措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居然在消退,像是凛冽的寒冬迎来了初春,寒风逝去,冰雪消融,春日的温暖渐渐来临,抹去了严寒,渐渐温暖了他的心房,蒂亚惨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恶魔,不应该很可怕么?”蒂亚不解,像是在对迪米斯说,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迪米斯点点头,露出开心笑容:“那是当然,恶魔当然很可怕,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所有的生物都会害怕我们、畏惧我们!”

蒂亚心中忽然莫名的一痛,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刃狠狠划了一刀,眼眶骤然一湿,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心中很痛,还有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可空有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蒂亚像是着了魔,眼中尽是悲伤,“所有的生物们都害怕恶魔、恐惧恶魔,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恶魔代表着黑暗。对于光明,生物充满了向往,对黑暗,却充满了畏惧,因为黑暗是未知的...”

蒂亚一顿,说:“所以,所有的生物都想着将恶魔磨灭,将黑暗磨灭,却没有人想过,黑暗,就一定是邪恶的吗?恶魔,就一定是邪恶的吗?”

“也许,光明才是真正的邪恶也说不定呢..”蒂亚轻轻地说。

“哈哈哈...”听着蒂亚侃侃而谈,迪米斯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不对,你不是恶魔,你是一个怪物,一个活脱脱的怪物!”迪米斯指着蒂亚,显得很兴奋。

“也许呢,我很孤独,恶魔也好、怪物也好,他们也很...孤独吗?”蒂亚抬起头看着迪米斯,像是恢复了清明。

迪米斯愣了一瞬,立刻反驳:“孤独?恶魔可不会孤独,恶魔可以做到一切的事,他们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蒂亚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对,你说错了,恶魔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也有做不到的事...”

“不可能!恶魔是无所不能的!”迪米斯大吼。

蒂亚依旧看着迪米斯,缓缓地说:“你说恶魔是无所不能的,那么亲情呢?恶魔的力量可以帮我得到亲情吗?”

迪米斯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得到亲情?他们似乎做不到。

“恶魔,很孤独吧,就像我一样,”蒂亚又补充,“也很可怜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恶魔,也是如此,”蒂亚慢悠悠地说:“恶魔的可恨之处...”

蒂亚一顿,想了想说:“就是力量!不是因为力量太强大了,而是太弱小了...”

“若是真正拥有力量,拥有强大的力量,拥有那股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那么他们就不会这么可怜而孤独了...”蒂亚轻轻地说,“世界的大战,终将开启...”

“那么,当世界的大战开启,你会怎么做?”迪米斯不再反驳,而是顺着蒂亚,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蒂亚想都没想,眼中抹过一缕厉色,“世界的大战,我必将亲自迎战,众神的战争,将由我拉开序幕,也将由我落下帷幕!”

“大战将启,诸神之战,孤独的悲伤,弃族的命运……”

“当我竖起世界的战旗,”说到这,蒂亚深深地看了迪米斯一眼,“你将与我一起,大战一场,去看那地狱的风景...”

“你怕吗?”蒂亚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怕?你不怕,我又怎么会怕?”迪米斯笑着说,“再说,死亡很可怕吗?”

蒂亚摇了摇头:“死亡并不可怕,孤独...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孤独?你不是还有我吗?”迪米斯说。

蒂亚抬起头,清冷的月光洒在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恐怕…我也只有...你了...”

“你说,君临世界之后,我们会变成什么?”这次换成了蒂亚问迪米斯。

“世界的君主,唯一的君主!”迪米斯笃定地说。

“那样...我们还会...孤独吗?”蒂亚问。

“王者,注定是孤独的...”迪米斯叹了口气,说,“这是...王的命运...”

蒂亚不说话,呆呆地看着那一轮幽月,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威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一件银色王袍,他慢慢地站立起来,腰背笔直,月光下的背影,像是一位君临世界的君王。

“命运真是该死啊!孤独的命运...”蒂亚一顿,眼中抹过狠色,“我...不服!”

“那就打破它!将它踏在脚下,让它臣服!”迪米斯厉声说,“我们可是...王!命运也要臣服!”

“那就让我们打碎它!”蒂亚轻声说。

迪米斯忽然一拍脑袋,说:“不对,我都忘了,我是来给你庆生的,明天可是你的生日...”

“生日?我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能记得?这可不像你。”蒂亚轻笑调侃。

迪米斯愤愤地看了蒂亚一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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