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速！减速到12节......”

看见前方不到一万两千米（1.3万码）的布雷克号装甲巡洋舰开始转向，陈剑立即就下达了减速到12节的命令。之所以要减速，是因为速度太快这船就不稳，船晃太厉害这炮就打不准。而之所以不干脆停车，则是为了继续拉近和目标之间的距离。一万两千米还是太远了。虽然国公级装备的210毫米主炮的精度还可以，但是依靠目前的火炮观瞄技术和3000吨的军舰能够提供的稳定性，那两门装在国公级舰艏的210毫米大炮打一打五六千米以外的目标还能有点准头，如果能拉到三四千米再打，那就比较理想了。所以陈剑麾下的8条国公级还是得保持一定的航速和整齐队形。

这事儿说说容易，真正要做到，那可真是太难了。

在波涛起伏的大洋上要让8条3000吨的蒸汽船在十几节的“高速航行”中保持整齐的横队阵形就很难了，现在还得一起减速四节，还得在减速过程中和完成减速后保持横队的整齐，这可就太难了。不仅考验操船的水平，更考验装备的完好率，甚至还考验8条国公级的船底是不是干净，有没有附着满让人看着头皮发麻的藤壶......

只有真正训练有素，并且经费充足，还拥有大量船厂、船坞可以利用的海军，才能够完美的按照陈剑的命令完成减速并且保持队形。

如果做不到在减速过程中保持队列整齐，或者干脆在减速之前整个横队就已经歪歪扭扭了。那么各舰之间就有可能互相遮挡主炮的射界，火力可就没办法充分发扬了。

但是大明海军的这8条3000吨的装甲巡洋舰在保持横队队列和一致减速这两方面都表现完美，这让布雷克号装甲巡洋舰舰桥内的杰维斯上校的心肝都有点吊起来了。

横队那么难，他们都玩得那么好，这炮术恐怕......也不知道他们会瞄着谁集火？应该不会打布雷克号吧？布雷克号的位置不好，不容易打。

“目标，敌编队第三舰，布雷克级，距离8600米！”

如果杰维斯上校听见卢本伟上士喊出来的话语，他一定会大松口气的......人家要打的是滑铁卢号。

“距离，8600！”

卢本伟身边的一个中士随后拿起电话听筒，将这个卢本伟观测到的结果汇报给了舰桥，随后又拨动了用来调节距离钟的旋钮——距离钟就是个看着有点像钟盘的圆盘，上面有数字有指针。不过这个圆盘上显示的不是时间，而是和目标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钟的用处，就是在舰上的电话、通话筒发生故障时，还能让下面的炮兵知道距离。另外，也可以让附近的己方舰艇知道自己观测结果，方便互相“抄作业”嘛！

与此同时，在曹国公号的舰桥内，气氛也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航海长不断报告着本舰和目标间的距离，而炮术长则拎着电话耳机子给下面的舰艏甲号炮台下达命令——根据计划，对目标舰的集火射击，只有舰艏甲号炮台的2门210毫米主炮会参与，两侧耳台上的155毫米副炮不会加入。这当然也是为了避免副炮开火时造成舰艇不必要的晃动，以影响主炮的火力发挥。

也就是说，等会儿滑铁卢号装甲巡洋舰要面对的就是16门210毫米炮的轰击！

而开火的时间，则是滑铁卢号开始向右转向的时间。

在旗舰魏国公号上，陈剑一边听着航海长报数，一边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滑铁卢号——这条船转向时和8条国公级之间的距离，将是非常关键的！

如果距离够近，16门210毫米大炮一顿输出，打出个上百发一点问题没有，中个十发八发的，这条滑铁卢号即便不沉，也得开回孟买的印度斯坦造船厂里去修上几个月（几个月够吗？）！

而且英国人在印度洋上就三条布雷克（这一级总共就三条），打坏了一条，剩下的两条只能掩护它撤退，绝对不敢再和大明海军舰队硬碰硬了......

因为如果再碰下去，把另外两条也碰个半身不遂，那么印度大舰队接下去连破交战和反破交战都打不了了......只要没有布雷克级，靠国公级的16节，侯爷级的18节、19节，大明海军波斯湾舰队也足够横行阿拉伯海了。这两级的船可有18条呢！都不是破交了，而是直接打封锁战了！

“长官，敌三号舰转向了！”

魏国公号的航海长忽然大喊了起来。

陈剑也看见那条9000多吨的大船开始调头了，于是急忙吼道：“报告距离！”

“6200米！”

不是很理想，但也只能这样了。

“目标，敌三号舰，给我狠狠地打！”陈剑大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而得到了命令的枪炮长立刻举起了电话，将计算兵算好的射击诸元报给了舰艏炮塔，然后怒吼一声：“开火！”

当他的命令传到炮塔当中时，得到命令的炮手勐地按下了击发按钮。几乎同时，另外7条国公级的舰艏炮塔内，炮手们也用足气力按下发射按钮。

16门210毫米舰炮几乎同时爆发出了怒吼，橘红色的火团从每一个炮口绽放开来，巨大的后座力将仅有3000吨的国公级勐地往后推了一下，让桅盘上正在测距的卢本伟仿佛感觉被人推了一把，身体差点栽倒，幸好身边的副观测员早有准备，扶了他一把。

连声谢谢都来不及说，他又把双目凑到了测距仪的目镜上，当他定睛再看的时候，就发现那条9000多吨的大船身边突然冒出无数水柱，这条船仿佛一头撞进了暴风雨当中。

“首轮跨射......打得好！”卢本伟看见这一幕，也忍不住欢呼了起来。他不是为炮手欢呼，而是在为他自己欢呼！

跨射说明观测和计算都是正确的，接下去只要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一些调整（船都在动），就能保证炮弹散布在“危险区”内，这样命中就是时间问题了。

“距离！”边上的副观测员喊了一嗓子。卢本伟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赶紧观测起了距离。

同一时间，陈剑则在自己的座舰魏国公号的舰桥内死死盯着滑铁卢号，也目睹了刚才那个跨射。第一波齐射过后大约四五十秒，那16门210毫米大炮就再次打出了第二轮炮弹。

这射速......的确够快！

又是一个跨射，而且还是近失！更多的炮弹落在了“危险区”内，又炸出了无数的水柱。

紧接着就是第三轮齐射，和第二轮齐射间隔的时间也是四五十秒，当16枚210毫米的炮弹被再次轰出炮口后不到十秒，远处的滑铁卢号装甲巡洋舰上陡然暴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团。

打中了！

硝烟弥漫当中，陈剑只是看到滑铁卢号的舰艏浓烟滚滚、火光熊熊，似乎被打出了个大窟窿！

“干得好！”陈剑一脸兴奋地拍了一下身体前面的栏杆。不过他现在夸奖的可不是炮手、观察员、计算兵，而是负责改良苦味酸Z药配方和引信的技术人员！之前的纪尹水道之战中，大明海军的炮弹都是一碰就炸，所以都炸在敌舰舰体的表面，不是钻进去后才炸。

而这一发炮弹显然打穿了敌舰舰艏的钢板，钻到里面去后才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