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也不知道多少路,一栋建筑物出现在小路的终点。这是一栋三间开外的平房,正房左边搭盖着一间小房子,外面还有一个不算大的院子,是皖南农村地区很常见的房屋样式。再往前走就没路了,这应该就是李二家了,我顿时警觉起来。
因为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敢贸然闯进去。我轻轻走到院门旁边,伸手推了一下门,没推动,应该是从里面关上了。
我又绕到旁边,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屏幕,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三十的电了,不过够了。我将手机手电筒打开,面前霎时亮了起来。接着手电电筒的灯光,我发现在院子左侧院墙,也就是那间小房子的旁边,一个三十四公分高的石头正靠着院墙墙角。
石头看上去是人为放置的,联想到之前的李有才,我想这是不是李有才放的,好踩着石头爬墙头。我踩着石头试了试,以我的身高刚刚好将头伸出院墙,如果是白天,或者里面点灯的情况下,我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院子里面的情形。
看来这还真是李有才放的石头,不管也幸亏了他,才让我现在可以借用一下,不然我还要花时间去找,再把这么大一块石头搬过来。
站在石头上,我看见院子里一片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屋子里应该也没有亮灯,不然的话灯光肯定会从窗户或者门缝里透出来。
不对啊,李有才分明说看见李二将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而且李二也在家,可是现在怎么不像是家里有人的样子。
难道我跑错了?我回想了一下,觉得不会跑错,路是李有才指的,他应该不会骗我,骗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而且这条路两边都没有人家,只有走到底这一家,肯定就是李二的家。
要是我没跑错,那为什么现在一个人看不见?我搞不明白。我就这样趴在墙头,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办,是进去还是先退回去。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走,原本亮着的手机屏幕忽然暗了下去,原来是电量已经下降到百分之二十了,手机自动切换到了省电模式。
必须要做一个决定,不能在这里白白耗费时间,我一咬牙,做了一个决定,进。
我自己想了一下,从落辰他们离开到我追上来,前后不会超过一小时,最多四十到五十分钟。以鬼新娘的实力,虽然不如落辰,但是也差的不是很多。何况鬼新娘狡诈得很,已经两次从落辰手里逃走,现在手里还有张云生这个人质,再加上一个疯了的李二,落辰更会投鼠忌器,两人如果交手的话,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结果。
主意已定,我便将手机屏幕关掉重新装进裤袋,两手撑着墙头,一个纵身,翻上了院墙上。院墙并不算高,按照刚才我的观察,最多也就两米。这个高度我跳下去是小意思,小时候爬树摘果子,比这高的我也跳过不少,虽说现在手脚没小时候那么灵活,但是我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啊,一来一去相互抵消了。
我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平稳落地。跳进来之前,我有过观察,在我现在落地的地方应该是一个空荡平坦的地方,下面没有什么杂物,所以我也不担心会因为撞到东西而发出声音。
进了院子以后,我就不敢再用手机照亮了,只有双腿弯曲半蹲着,双手伸开,一边用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一边慢慢向正屋的方向挪走着。
走了大概六七步的样子,我感到脚底一滑,差点滑倒。还好我走得极慢,又是半蹲着,下盘较稳,我才没有滑倒在地。
今天并没有下雨,地面都是干的,怎么会打滑呢?我有些奇怪,但还是不敢照亮。我试着用脚慢慢去踩了一下,发现脚底很滑,还有些粘,好像有什么东西粘在了脚底。
我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指去摸了一下,手指触感冰凉,因为看不见,我只好将手指凑到鼻子前面,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这个味道我并不算陌生,是血的味道,从血粘稠的情况来看,地上的血应该有段时间了,都开始凝固了。
这是谁的血?鬼新娘自然不可能会流血,就算是受再重的伤,她也没有血可以留。剩下就是落辰、郭小亮以及李张二人了。是落辰的可能性最低,就算她估计这其他三人,但鬼新娘要想伤到落辰,那也是可能性极低的一件事。郭小亮的可能也不高,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经历颇多,大风大浪见过不少,跟着孤星也学到一点皮毛,在落辰在场的情况下,自保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剩下就是张李二人了,鬼新娘本就想找他们寻仇,两人又都是普通人,受伤的可能性最大。
虽是这么想,但是我心里却也十分着急,世事难预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落辰和郭小亮其中一人受伤了呢?我并不是说冷血无情,漠视张李二人死活,只是毕竟事出有因,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自己肯定要得到相应的果,况且我们也只是两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想必落辰和郭小亮二人,我心里窃想如果这真的是人血,那就只能希望是他们二人的了。
我顾不上地上的血迹,凭着刚才的印象,慢慢往大门的地方摸过去,很快就摸到了一堵水泥墙。我双手并用,左右开弓,两只手分别沿着墙面向两边摸过去,左手立刻便触到了一处凹处,正是大门的位置。
李二家的大门是木制的,木门应该有些年头了,摸上去一点没有刺挠的感觉,反而十分光滑。我稍微用力推了一下,木门纹丝未动,我又加了一把力,仍然没有推动。
怎么会这样?像这样款式的门在皖南农村地区还是很常见的,这种对开的木门在里面都会有门栓,可就算是里面栓住了,我从外面推也会将两扇门中间推出一条门缝才对。
我决定再试一试,这次我用上了两只手,一手推一边,两边一起用力,可还是没有反应,就和去推一堵墙的感觉差不多。这可就奇了怪了,难道门里面被封死了?
我还是不死心,又试了好几下,不管是一只手还是两只手,也不管我是推木门的两边还是正中间,都不能将这扇木门推动分毫。
一番折腾下来,我都开始呼呼往外冒汗了,两只胳膊也因为用力过勐酸的不得了。我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靠着门框蹲坐在门口。
虽然现在也就快到半夜,我却一点没觉得凉意,反而是有些燥热,一方面是心里着急,另一方面是刚才推门推热了。我就这样蹲坐着,一边擦汗,一边用另一只手向脸上扇着点风。
扇了没几下,感觉人舒服多了,一股舒适的凉意传遍了全身,彷佛皮肤上的每个毛孔都进了风。这股子凉风从皮肤表面渗入了里层,慢慢透过血肉,最后吹到了骨头里。
原本我还觉得凉爽了很多,可是没一会我便发觉不太对劲,光凭我一只手掌,怎么可能扇出这么凉的风?而且我浑身越来越凉,到了后来已经开始冷的有些受不了了。
我赶紧停止扇风,可是身上的寒意不减反增,好像整个人在大冬天里掉进了看不见的冰窟一样。我忍不住蜷缩起来,双手环抱着胳膊,不停的在胳膊上搓着,想要暖和一点。
外面的夜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夜空中朦胧的月亮,却不足以将院子里照亮。我不禁想到,如果月光现在照在我身上,会不会像阳光一样让我暖和一点。
越来越凉,到后来已经不是凉了,而是冷,冰冷。我意识到了不对劲,就算是夜里温度下降,也不可能让我冷成这样,估计现在我身边的温度一下子都降到零度以下了。
我一边搓着手,一边向掌心哈气,再用手搓着手臂,却一点效果没有。
事出寻常必有妖,我知道我肯定是遇到事了,但是此刻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害怕。我现在遇到的情况和鬼新娘肯定有着必然的联系,如果鬼新娘在这里,落辰等人必然也在这里,可是现场却没看到一个人。
我又转身试着推了一下门,手刚碰到木门,我浑身一哆嗦,差点跳了起来。
我身后的这扇大门,刚才还没什么异样的,现在却犹如一块千年寒冰一样,我的手指在碰到木门的一刹那,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便通过手指,然后经过手臂向我袭来,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彷佛都被冻住了。
感觉到异样后,我立刻将手收了回来,在收回来的时候,我甚至感到木门传来的那阵寒意都快将我的手指吸住了。
门里有古怪,我的脑海里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怪不得屋里一点声音和灯光都没有,一定是这扇门的原因,让门里的世界完全与外界隔绝开来,所以现在看上去,屋里漆黑一片,安静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