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希接过卡片看了一眼,似是转瞬间想到秦慕琰那所谓的琐事缠身都是因为什么,眸光只是停了停,便将那卡片放在一旁:"他倒是有心,知道老爷子性子古板,又因为雨霏的事情不方便过来看你,他这是不想带给你任何麻烦。"
"我知道。"莘瑶弯着唇,看着顾南希将那束花随手立在床边的桌上。
"南希,你前段时间在上海,很忙吗?"忽然,那边单萦问了一句。
顾南希一顿,看了一眼单萦。
然后他笑笑:"都是一些公事,不至于太忙。"
见顾南希言语客气,单萦在短暂的沉默后,双眼一味的盯着他,似是想在他这适当的神情间找到一丝裂缝,她的眼神灼灼而来,丝毫没有避讳在场的季莘瑶,但却仅仅是视线而己,言语上倒是很适应场合的收敛。
而单萦的这种一半的收敛,并不是对季莘瑶客气,她与季莘瑶之间早已因为婚礼上那一件事而算是撕破脸,表面上的平和也仅仅是表面上的,而此时顾南希在这里,单萦城府极深,自是别有动机。
莘瑶当然没有开口,因为顾南希同时将她放在被子边缘的手握在掌心,渐渐收紧了力度,他在让她安心,让她知道他的选择。
这一幕他做的并不刻意,但单萦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在意,自然看见了,却没有太多不好的情绪,而是露出好看的笑容:"难得回国一次,我本来也想去上海走走,但是小鱼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奔波了,倒还真是遗憾。"
顾南希轻笑:"见惯了美国各大都市的单小姐竟会对上海感兴趣,我倒是该为本国同胞深感荣幸。"
单萦因他这半是客套半是拉开距离的话而眸光一紧,正要开口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之后苏特助走进来。
他们似是在说什么公事,顾南希听罢,便抬手示向门外,随口问:"在你助理那里?"
苏特助点头应了一声,接着又低声说了几句,顾南希便道:"去拿进来。"
之后苏特助转身出去,没一会儿便拿了几分外部用胶纸密封的文件进来,交给顾南希。
"季小姐,我来时给顾总送些紧急文件,一时间匆忙,连水果都没来得及买,您可别介意,我下次来一定补上。"苏特助在离开之前说。
季莘瑶横了他一眼,开玩笑的说:"那你可得挑最贵的买,我这人最挑了!"
明知季莘瑶是什么样的性格,苏特助便笑着:"好说,好说,既然季小姐开了口,我这做下属的哪敢不从呀,明天来的时候一定给您送上最好吃的水果。"
"得了,油嘴滑舌的。"季莘瑶戏谑的笑他。
直到苏特助离开后,顾南希将那几分文件随手放在她病床边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因为是VIP病房,这间病房里虽是两张床,但是沙发桌子与小型洗手间应有尽有。
见顾南希这边有工作上的事情,本来在那边的单萦便没有再说话,在转身回小鱼的病床那边时,神情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顾南希细心照顾莘瑶,直到她睡下。
但毕竟这还不算晚上,莘瑶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睁开眼睛,便看见顾南希正在抓紧时间看文件。
季莘瑶想了想,开口:"南希,你其实真的不用陪我,别因为这样而耽误哪项工作的进度。"
顾南希抬起眼:"醒了?"
莘瑶坐起身,正要起身帮他倒一杯水,刚掀起被子,便陡然听见那边的脚步声,侧头一看,只见单萦刚刚就在那边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热水,将水杯端过来,很是贴心的放在顾南希手边的桌上。
"出差回来这样来回奔波,到现在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休息吧?喝些水吧,小心烫。"单萦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甚至满含着心疼与理解,声音也放的很轻。
她这举动终使得顾南希侧头去看她,她当即弯出一丝明丽的笑容,虽美丽,却稍显憔悴:"南希,你别让自己太累,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顾南希看看单萦,须臾墨色的黑眸中终是锁上了一层淡漠:"谢了。"
见他神情确实隐有几分疲惫,单萦没因他这平稳而礼貌的语气而失落,只是笑了笑,转身走了,因为小鱼的肿瘤在脑部,精神的时候很精神,睡着的时候又会睡很久,所以单萦直接走出病房,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去。
直到单萦走了,季莘瑶便直接抱着被子,一脸笑意的看着顾南希。
被她盯的久了,顾南希才将视线从手中的文件上抬起,瞄了她一眼:"傻笑什么?"
季莘瑶挑着眉,故意唉声叹气:"单小姐可真是关心你"
顾南希再不冷不热的瞥她一眼,须臾低笑着摇头:"真酸。"
莘瑶一:"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酸了呢?我哪儿酸了?"
他干脆放下文件,走过来,坐在她床边,抬手半环过她的肩,将她按向怀里:"当初娶你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居然是只醋坛子,这一会儿笑的阴阳怪气的,真当我看不见?"
季莘瑶顺势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抬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俊的侧脸:"哪有,我是被咱们宝宝附身了,宝宝说..."莘瑶捏着嗓子,学着小孩子的语气:"爸爸是个宝,丢了难找"
顾南希轻笑,搂过她的肩,先是笑了一会儿,之后认真的说:"我和她之间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和咱们的孩子。"他的手温柔的覆上她又大了一圈的肚子,眼神里是满满的坚定和希望她放心的温和之色。
莘瑶点点头,用力回抱着他,却是嘴唇蠕动了一下,有什么话想问,却又在考虑自己该不该问,只是那件事始终存在她的心里,是一块巨大的疙瘩,总是想试图遗忘,却又摆脱不了女人这些偶尔胡思乱想的心性。
似是看出她的疑虑,顾南希抬起她的下巴,笑问:"你有什么话想问?"
还真是瞒不过他...
季莘瑶又蠕动了一下嘴,却是犹豫了一下,转眼看向病房的门口,见没有人进来,才小声问:"在日暮里,楼梯下的那个我从来没有打开过的小房间..."
她的声音缓缓的慢慢的,一直观察着顾南希的神色,见他眉心似隐隐一动,她顿时心里就没了底,但既然问了,也只能问完,便继续:"跟单萦有关吗?"
然而她这后半句刚一问完,他微动的眉宇便重新舒展开来,莫可奈何的笑笑:"这些话,你早就想问了是么?"
见他那一脸好笑的表情,季莘瑶寻思他不告诉自己,她当然憋的难受,但看他这表情,看来那房间跟单萦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和她没有关系。"他亦在同时坦然的为她解惑。
季莘瑶顿时开始鄙视起自己,女人的心眼儿有时候真小,曾经不在乎的东西现在却又那么在乎,便干脆靠在他怀里,想要岔开和单萦有关的话题,便直接说:"那怎么那间屋子的门是锁着的?我很少看你进去过,新婚第一天的时候你就说过,日暮里这个家我在各个角落都随便怎样,只有那个小房间不能进。"
见他平静的看着自己,可季莘瑶分明看出来他似是因此而有些心事,她虽然好奇,但也没再继续多问,见他没有说话,便干脆只安静的任由他抱着自己,不想去探听他太多的秘密,每个人都有私人空间,或许她这话本就不该问。
只是顾南希的这种沉默让她总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下意识的纂紧了他腰间的衬衫衣料。
顾南希在沉静了半晌后,才用着略有些低沉的声音道:"是一些很重要的资料。"
只此一句,他便不再多说,季莘瑶也没有再问,只是用力抱紧了他。
之后有护士进来给她打针,是消炎的点滴,之后顾老爷子忽然来了,一进门就直接朝病床那边走:"贼丫头,好些了没有?我这两天回顾宅督办着重新建祠堂的事,听小珍说你好些了,今天才抽出空再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
莘瑶一顿,看看老爷子带笑的脸,便也忙笑笑:"爷爷,我没事了,您别担心,我是年轻人,砸一下头没事的。"
"你这丫头,你这肚子里的可是我们顾家上下的宝贝,你说的倒是轻松,当时没把爷爷我吓个半死,真是个傻孩子,那天看你一直昏迷着,我这心啊,难受的不行。"老爷子摇头,似是仍有些后怕。
莘瑶恬然的一笑,心下却是因为老爷子刚刚的那话而犯起了疑。
顾家祠堂塌的本来就诡异,老爷子似乎是根本就没打算查一查原因,在顾南希刚回来的这时候就打算重新建祠堂,似是想瞒着什么...
难道爷爷也猜到那件事情跟谁有关?当时毕竟她和老爷子都在现场,虽然老爷子是之后被救出来,但是当时的状况那么紧急,又那么巧合,老爷子这么精的人之后却一句多疑的话都没有,现在又趁顾南希回去查看祠堂之前要把祠堂重建,老爷子这是...
虽然莘瑶心里很不希望事情如自己当初猜测的那样,心里一直放着这件事,却又存着几分私心没有开口对外说,但见顾老爷子这态度,她想,老爷子终究也只是想求个家和万事兴吧?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了顾南希一眼,却见他正在看着老爷子。
而老爷子直接闪躲着顾南希的目光,一味的只关心莘瑶身体的状况,却一句都不再提及祠堂的事。
想必祠堂忽然倒塌,顾南希虽到家后便直接赶来医院看自己,但在关心自己的同时也会考虑到祠堂倒塌的这件事,必定是打算找时间回去看看具体情况,却结果听见老爷子打算直接销毁现场的所有证据。
而顾南希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看顾老爷子,老爷子在见莘瑶确实没什么事了之后,才说他晚上约了老友打牌,明天才回顾宅,今晚在老友那里住,便又笑呵呵的杵着拐杖走了。
老爷子走时,顾南希出去送他。
"南希,你今晚就打算这样在医院陪着我吗?这里没有多余的陪护床,你回日暮里好好睡一觉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