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刚刚用冷水洗过脸,脸上一圈的皮肤还略有些发红,发际周围带着湿意,还没有补妆,脸上的几分憔悴显而易见,连衣襟上都溅了些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本想着一会儿下楼回包厢之前随便在脸上拍点BB霜整理一下面容,却不成想就这样被顾南希看见。
所以她在看见顾南希的刹那,一瞬间澄澈的眼眸锁了几分冷意,转开身便要去找步行梯直接走下去。
刚一转身,却被顾南希的一只手抓住了手臂,他的手抓的那么紧,让她无力挣脱。
只好回头冷着脸看他一眼,熟悉的独属于他的馨香萦绕在鼻间,因为彼此的靠近而让她很想此时直接味觉失灵,她挣了一下,却因为穿着高跟鞋转身走的太急,刚刚在被他抓住手臂的那一刻就险些没站稳,这会儿更是眼看就要摔倒,却是身体刚一下坠便被他扣住怀中。
"放开我!"她懊恼的低咒,伸手去推他。
在这一层的走廊里没什么人经过,只在走廊另一边的尽头有酒店的值班人员,她想要喊些什么,人却已被他直接捉进了电梯,在踉踉跄跄间下了楼,又以着从来都不属于他的那种霸道的方式一路将她带出酒店,打开车门,把她给放了进去。
季莘瑶气极,没想到向来端的那叫一个温文尔雅的顾南希原来还有这么卑鄙的以男人的力气来强迫女人的嗜好,便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想要下车,却被他按住,顺手给她系上安全带,在如此霸道的同时却仍给她认真的呵护,更是叫她受不了的终于破口大骂:"顾南希!你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的一切吗?"
她伸手要推开他的身体,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这种温柔她受不起。
只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被折寿到不一定哪一天她就直接嗝屁了!
而他却是在她伸手推她的同时直接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在她瞪着他的同时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按下她的手:"别乱动。"
她的呼吸几乎萦在她耳边,在她愤愤的咬牙看着他的同时,车子移动,开往与她所住之处相反的方向。
即便已经怀孕两个多月,季莘瑶的妊娠反映仍然极重,因为情绪上的波动,这会儿她有些头晕,皱着眉,终于还是没了理智,气的伸手要去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竟然被他上了锁,抠了好半天也打不开,她深呼吸两口气,坐在那里,终于不动,但也不看他,只将目光定定的看着窗外一点,连呼吸都被她憋的极浅。
"你们陆总编请我同意你们报社做一期与我有关的专题,你怎么想?"他轻声问,惯常清冷的眼眸依然不显山不露水,却因她而搀了几丝温度。
季莘瑶深吸一口气,她人都已经坐上车了,再怎么挣扎也没用,理智归于大脑,终究还是平静下来,却仍是恨恨的不甘心,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声道:"这是顾先生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没任何想法。"
她并不会因为公司能采访到顾南希这号人物而开心,也不会因为顾南希破例同意而觉得惊奇,对于她而言,现在只不过那是一份本职工作,而其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根本世上一切成王败寇,包括他堂堂顾南希会同意这一请求,无论是谁的荣耀得失,都与她这小小女子无关。
车行渐远,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本以为此一不会再见的人就在她的身边,载着她去未知的方向,曾经或许她会觉得分外的安心,而此刻,她心底却因为那股强烈的排斥而渐升恐慌。
这时手机响起,她低头见是季修黎打来的电话,忙要接起,却是还没碰到上边的绿色键,手机便倏然被人接过,她一怔,只见顾南希随手将她的手机放在他身旁车门边的置物盒中。
她拧眉:"手机给我!"
"坐好。"他轻声说。
手机铃声仍在叫嚣,季莘瑶气极,火大的看着那张向来斯文的对自己从来都是温和的脸,虽然他表情里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仍是耐心的对她,可她却没有耐心和他耗下去,干脆直接解开安全带便要探过去将已经安静下来的的手机拿过来,因为铃声不再响,此时车速渐快,她又没有系安全带,他终究没有再剥夺她拿她自己手机的权利。
刚一拿到手里,季莘瑶便忙退了回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刚要给修黎拨回去,铃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陆寒打来的。
听见她那手机响着的几乎被唱的烂大街了一样的流行铃声,顾南希隐隐蹙了蹙眉。
这手机铃声是小铃昨天下午无聊,在办公室翻着她的手机玩,不知怎么就用ifi下载设置上的,季莘瑶一直想着要把铃声改回平时简单的铃声,却因为忙碌而忘记改了,感觉到顾南希似乎对她近来的品位下降而眼角微动,她也懒得和他解释,干脆接了电话。
"喂,陆哥。"她的语气里有些无奈,刚刚要是接到修黎的电话,她可以很直接的说自己在顾南希车上,可现在对着陆寒,她实在无从解释,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
"刚刚不是说去了洗手间马上下来么?怎么还没回?季总监的电话你怎么没有接?"陆寒的声音略有些焦急,似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我说我被绑架了你信吗..."季莘瑶迟疑的看了一眼顾南希,他的目光亦是同时扫了过来,脸上带着说不尽的无奈,却又是万分的宠爱,结果被她狠狠瞪了回去,继续转开脸,不去看他,免得自己一时脑残受到影响。
"绑架?"
"开玩笑的,陆哥,我没事,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她认真的对着电话说着,可自己却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况,加上车速渐快,她在头晕之时又是一阵想吐。
她不由的咽了咽唾沫,在陆寒要继续问什么之前,忙挂了电话,转而看着车窗外,冷声说:"放我下车。"
她靠在车座上,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然而顾南希却没有理,她不由的转眼瞪向他,眼神里满是鄙视和轻蔑,就这样瞟了他几眼,任由他嘴角带着莫可奈何的笑,看着他眼角微动,清俊的脸在黑暗的车内泛着她无法忽略的魅力。
她让自己平声静气的开口:"顾南希,我们已经结束了,可不可以放了我?"
她越来越想吐,却是越来越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她不想对他大吼大叫,更不想在他面前流一滴眼泪,也不想再让他看见自己的憔悴与狼狈。
在她先签上那两份离婚协议的时候,她已经告诉过自己,爱情是死不了人的,既然不属于自己,那就尽早抛却,至少长痛不如短痛,她奋力的移开视线,他何苦要来斩断她的退路!
"我要下车!"见他不为所动,季莘瑶咬牙切齿的提高了声音:"我要下车!你听到没有?"
"不行!"
他终于给了回应,语气却仍旧是难得的霸道,原来这才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顾南希的真面目,他对她从来都是极为融通,豁达而理性,从来不会强迫她什么,那样高高在上的顾南希,他的气质他的涵养都与此时这个霸道的男人完全的不同,却也让她第一次这样的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原来是这样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南希,你没必要对我这样,就算是心中有愧,也不用这样,这会让我认为你不舍得我,想脚踏两条船呢。"她冷笑。
然后她强忍着胃里翻搅的那恶心的感觉,冷冷自嘲的一笑:"我有自知之明,自认比不上单萦,也没给你生过那么可爱的女儿,如果你对我只是愧疚,那大可不必,不如这样,如果你还是觉得对不起我,想补偿我些什么的话,那麻烦你给我开张支票,我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五十万人民币,怎么样?和平分手费,前边那半年就当我们两个人做了几个月的**!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我觉得只要五十万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你也不需要给我做什么将功补过之举,你答应接受采访是你和我们总编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她将头发轻轻拨弄到耳后,语气很是散漫。
很多时候,那些不是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错了就是错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是否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就可以抹煞一切?是否一句对不起或者想要用什么方式弥补就可以让一切回到当初?
顾南希绝对不会这样天真!她也绝对不会原谅!
所以,既然都是肯定的答案,又何必再彼此束缚,放各自一条生路,她放手,他也放手,岂不是对谁都好。
顾南希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却是讳莫若深,仿佛带着几分无奈,亦又对她的一翻挖苦充耳不闻,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不舒服?"
季莘瑶移开眼,冷冷的直接说:"我想吐。"
他顿了顿,不知怎么,她仿佛在他脸上看见一抹近似松了一口气的欣悦之色,虽是一闪而过,她却还是看到了。
忽然,他将车拐进转盘那边路口的一条安静的街角,那边是F市的一处商务公寓,她很少过来这边,看着这路况,忍着呕吐感,有些不明所以。
"忍一忍。"他的声音清越而沉静,仿佛能起到使人静心的作用,可在此时却偏偏让季莘瑶很想逃,更又忽然发现原来真的想要忘记一个走进了心里的人,一个月的时间,远远不够!
是她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场梦在她心里造成的痕迹究竟有多重。
"顾南希,你知不知道,其实前边这一个月互不联系,挺好的。我们都自由,都各自恢复原本的生活,这是那场残局收尾的最好的方式。也是你给我仅有的尊重与最后的体贴,这些我懂,所以我享受着自己终于回归本来的一切这种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现在要来打乱我呢?我觉得形同陌路对我们都好,你没必要自责,我也不需要你来补偿什么,我宁愿和你这辈子再不相见,总有一天我们会彼此都忘记这半年的戏,不过是两纸结婚证而己,想必在你也签下那份离婚协议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已经天各一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