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得意,顾南希却似是没有去理会她那淡淡的仿佛无所谓的语气,而是静静凝视她用一层薄薄的粉遮掩过的眼角,抬起手,修长而温暖的手指在她尾处轻轻抚过:"那你们总编给你做主了没有?"
明显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却是顺着她的话来让她自己圆不下去这个谎。
季莘瑶嘿嘿一笑,抬起手撒娇似的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在别致的金属纽扣上用手指画着圈圈,岔开话题:"老公,我特意去给你泡的茶,你不尝尝?过一会儿可就凉了"
"季莘瑶,你还真是很有让我想对你发火的潜质。"他放下手,目光却是瞟了一眼她耳下颈间的一条红痕。
季莘瑶由是抬起手,顺着他的目光摸向自己的脖子,手指刚一碰到那块皮肤,但有隐隐的一点疼痛。
估计是之前在凌氏,被那个禽兽险些扯开衣领时,他的手指刮在了她脖子上。
她撇了撇嘴,揉了揉那处皮肤,没出声,免得自己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
"怎么伤的?"他淡问。
"可能之前和同事拉扯的时候,同事的指甲刮到了..."她抬眼。
顾南希却是眼神一凛,淡冷的看着她:"撒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怵了怵,看着他皱起的眉,心下顿时空了一大块。
他究竟...知道多少...
之后顾南希在办公桌上的座机上按了几个数字,对着座机说了一句:"送一支外伤药过来。"
之后不出两分钟,一位工作人员便敲门进来,将一支外伤药膏拿进来,再又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你上午去过凌氏?"顾南希一边打开药膏顶段的盖子,将微微有些冰凉的药膏轻轻涂在她颈间那条红痕上,一边淡淡道。
见隐瞒不住,季莘瑶只好"嗯"了一声,眼神有点尴尬。
顾南希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眼中自然流露出的歉意,微微一叹,拧上药膏的盖子,随手放在一旁,说:"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打草惊蛇?"
听出他的语气是与这件车祸的案件有关,季莘瑶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我没想打草惊蛇,是那位徐经理直接给了我们商务部一个下马威,让我们给他们做什么危机公关,明显目的就不纯,我就是想以商务报道部主编的身份去和他单纯的谈一谈。"
"哦?"顾南希双臂环胸,慵懒而闲适的靠在办公桌边,低笑着瞥她一眼:"谈出了什么结果?"
季莘瑶一窘,摇了摇头。
接着,她便直接在他要训斥自己之前望着他,忽然抬起手臂,环住他的颈,将身体依偎进他怀里,头靠在他胸前,闭着眼不说话。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去回忆,也不想说,只想就这样静静的靠着他就好了。
顾南希似是被她这突出其来的像只小猫一样的举动弄的微微一愣,僵了两秒钟之久,才抬起手,轻轻的落在她的肩处,抱着她,抚着她的发丝:"季莘瑶,这里是办公室。"
"嗯,我知道..."她把脸贴在他胸前,闷闷的说。
他的声音莫名的搀了几分暗哑:"你确定你知道?"
"嗯?怎么了?"
她抬起眼,却感觉他揽着她的胳膊更紧了些,同时反手去拉上办公室的百叶窗,再又去顺手锁上门,光线被挡住,办公室内顿时有些暗。
本来已经是下午,莘瑶难得不想去管工作的事,因为这样的温暖这样的怀抱而想着干脆下午不去公司,直接在这里一直抱着好了...
结果因为之前和那位高管约好的时间就快过了,正巧同时有顾氏的工作人员来敲门,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季莘瑶又不是拉着君王不早朝的杨贵妃,不好意思耽误他正事,便自己先离开,直接找那位高管做访问去了。
这一天虽是冬日,却是阳光甚佳,心里所有的阴霾都莫名奇妙的烟消云散,心情格外的好。
翌日中午,季莘瑶抽时间去中心医院看了看,小暖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但人还是提不起精神,她直接把小暖送回了宿舍,直到看着小暖睡着,才起身离去。
在小暖的宿舍楼下刚要离开时,她脚步忽地一顿,不动声色的抬起眼,没有回头。
但是她确实感觉得到,在她身后的那两条电线杆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跟踪自己是不可能,就算是有人跟踪自己也绝不会现在才被她发现,想来,这人守在苏小暖的宿舍楼下,是还没打算放过小暖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
她只停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的快步走出了那栋宿舍小区,之前顾南希答应过,会给小暖身边安排人注意她的安全,想必小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何况现在她也不能表现的仿佛知道有人跟踪,这样无论是对小暖还是对这件案子,都很不利。
下午在开车路过北斗大道时,竟看见单萦蹲在路边给她的女儿小鱼系鞋带,不知怎么,莘瑶陡然将车停在路对面的,单萦没的看见她,在给穿的像个小公主一样的小鱼系好了鞋带后,母女两个笑眯眯的手牵着手像是姐妹一样走进北斗大道的步行街,开开心心的去逛街。
"那天夜里,我在家政服务处雇佣的阿姨一时失神没看住小鱼,之后小鱼不知所踪,就是那天夜里,因为附近的一些小路和公园无法开车,南希顶着漫天的大雨,去把小鱼找了回来。"
"后来小鱼经常会拿着酒店的座机给南希打电话,她才五岁,就已经很熟悉南希的手机号码,背的滚瓜烂熟,你没有听过小鱼叫他爸爸么?"
"还有一天的凌晨1点多,小鱼发高烧,哭着要给南希打电话,要找爸爸,不出半个小时他就到了,把小鱼送去医院。"
不知为什么,这些话忽然蹿进脑子里,季莘瑶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收紧。
曾不知是在哪里看见过一句话,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这话她始终相信。
无论过去怎样的可以做到无坚不摧,但是此时此刻,顾南希的温柔与关爱,便正中她的死穴,早已于无声中将她的一切屏障悄然腐蚀。
晚上下班时,刚走出公司,便骤然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站在她公司门口,一身藏蓝色的针织外套,蓝白色的牛仔裤,简单而清爽的发型,身上带背了只黑色的运动旅行包,在傍晚的霞光下,带着墨镜,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道吸引人的风景。
她当即一愣,眨了一下眼,就见那人冲她笑,摘下墨镜,朝她招了招手,再又用那双眼睛向她不停的放电。
"季莘瑶"
季莘瑶汗颜,周围几个公司里的小姑娘走出来,直低呼着:"哎,这帅哥长的和顾南希好像..."
"真别说,还真的有点像..."
她们的窃窃私语声不大,却是被季莘瑶听了个正着,顿了顿,便直接快步走下去,拉住季修黎那小子的手就向她车那边走去:"你怎么忽然跑G市来了?不是上班吗?"
"年假,一个月。"季修黎一笑,看见她的车,也没惊讶,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的个子直接绕过车身,矮身坐进了副驾驶位,随手把包扔在后座上,在季莘瑶坐进车里后,笑道:"怎么?看见我这么惊讶?"
"休年假?那你要来G市也不跟我说一声!"季莘瑶瞪他一眼,开动车子驶进车流,一边看着前边一边问:"你自己来的?"
"不然还能有谁?"
"那次你不是说你谈了一个女朋友吗?还说想要我见一见,怎么没带她一起来?"她满是兴致的问,每次看见修黎心里都很好,毕竟是从小到大一起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弟弟,每次有修黎在身边,她就觉得很温暖。
"哦,我们分了。"他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
"分了?!"她骤然侧头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不知道,季修黎这死小子绝对不会是那种随便玩弄女人感情的类型,他也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点懒散幼稚的一面,其实在外面的时候,比谁都正经,怎么可能刚谈一个女朋友没多久就分了?如果不是他喜欢的,他是不会去交往,如果是他喜欢的,更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分了,还居然是这种口气!
见她那眼神明显是在深刻剖析自己,季修黎抬手拨了拨干净的头发,嘀咕了一声:"好了,我跟说实话,我那个..."他顿了顿,才道:"根本就没什么女朋友,逗你玩的,谁知道你这么容易就信了。"
"..."莘瑶嘴角一抽:"季修黎,你想死是吧?拿你姐寻开心?"
然而季修黎却只是撇了一下嘴,在她抬起右手就要去揪他耳朵的同时把她的手挥开,反手握住她的手不放,低头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这...该不会是假戏真做了?"他捏了捏她的手,眼神意有所指。
"干吗你,别捏我。"她骤然甩开他,把手放回方向盘上,心下却是开始打鼓,距离婚礼还有不到两个星期,本来她一直在考虑要不要通知修黎,但想到修黎可能有顾家的关系,她就有许多不确定,不知道一切只是巧合还是真像她猜的那样,如果真像她所猜的那样,一旦顾家人看到他,不需要太多,只看一眼他的脸或许就会有太多的答案,可是这一切,会是修黎想要的么...
季修黎侧头望了一眼窗外,忽然道:"季莘瑶,我去你家住。"
"啊?"她将车渐渐放缓了速度,惊讶的看向他。
结果他一字一顿语气坚定的重复:"你亲爱的拖油瓶弟弟好不容易休个年假来找你,难不成你让我在外边租房子住?还是让我在酒店住?我不住你家我还住哪里?别犹豫,快开车,我饿了,要吃你做的饭。"
只见他季修黎这位爷像个祖宗似的把车座调了一个角度,向后一仰,那叫一个惬意舒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