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大雁南飞。

从深秋到初冬，深山的果园，早已硕果累累。

上午上完课回来的云小糖，一吃完中饭就和姐姐一起去了山里，摘橘子。

走了好长一段山路，终于到了果园。

一眼望去，一大片橘子树，树上挂着橘黄的果实，一幅丰收的景象。

云小糖跟着姐姐快步上前走到橘林里，空气中都彷佛有着橘子飘出的清香，沁人心脾。

有一两个果实上，果皮表面还留有被鸟啄破的鸟嘴印。

这橘子怕是香得连鸟儿都要来啄一啄。

两姐妹穿梭在橘子树之间，摘着橘子。

很快，她们就摘了两大竹篓的橘子，然后沿着山路而下，准备前往镇上。

不过，她们快走到后山的时候，却是没有沿着后山的那条路走。

后山的那天路通往村里，如今村里的人是越来越多，不像以往。

背着竹篓从村里子走过，太扎眼了。

所以，她们沿着另一条道下山。

等走到山下的时候，离大路有一段距离。

她们就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才重新走到大路上。

到了木桐镇，两姐妹先去了吴强平日里干活的那个院子。

一进去，瞧见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吴强，赵雪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倒是第一次看见吴叔这没有了胡子的模样，和之前的形象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谁能想到，看着精明凶悍的吴强没了那满脸的胡子之后，面貌瞧着就像个文雅的书生。

不过，他一开口就完全将那份书生气给破坏掉了，让人怀疑刚刚只是错觉。

“呀，雪儿丫头，春儿丫头，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云小糖一囧，心想，是赚钱的风把她们吹来的。

“吴叔，瞧瞧这橘子，这橘子看着比往年的要好上很多。”

赵雪儿指着竹篓里的橘子说道。

今天雨水多，橘子也长得好呢。

吴强拿起一个橘子看了看，果然是。这橘子个头大分量足，外观也好看，没有花皮。

然后，他直接将橘子掰开，吃了起来。

有一点点酸味，但更多的是甜味，可以说是九分甜一分酸，很是爽口。

“不错啊，今年这橘子还能多卖几分钱呢。”

*

卖完橘子，从院子里出来，赵雪儿带着妹妹去买东西。

现在，不愁吃不吃的饱了，吴强也基本不做粮食交易了，转而开始买卖大件，有收音机、手表，甚至还有电视机。

不过想买电视机，要先交定金，还要等上一个月才能采买到。

也是凭着一份交情，吴强当个中介人，帮忙把橘子卖给罐头厂。

这罐头厂要做水果罐头，总是少不了橘子的。

这水果罐头也是罐头里最便宜的，比不得肉罐头和鱼罐头，但是正因为便宜买的人反而最多。

临离开院子的时候，吴强还叫住了她们，“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最近这一地带有拐子出没，光这镇上有好几户人家的小孩丢了。”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云小糖，“而且不见了的都是半大的漂亮女娃娃。”

当时，赵雪儿一听这话，就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警惕起来。

那些拐子转拐漂亮女娃极有可能是要将女娃卖到更偏远的山村，给人家做童养媳。

......

她一路牵着妹妹的手到了粮店。

粮店门口挤满了人，都是来买粮食的，你推我攘的，很快就将她们牵着的手给冲散了。

赵雪儿看了一眼被人群挤到外面的妹妹，想着这会儿人多，大庭广众之下的，又不是偏僻角落，遂放下一半的心来。

与妹妹对视了几眼，她转过头，买粮食去。

人挤人，云小糖就奇怪了，哪儿来这么多人偏偏几天来买粮食。

她被推来推去，小身板都要站不住，她一时还想到了各种踩踏事件。

等她终于站稳了，却是被人挤到了粮店对面的小巷子里。

她刚站稳，突然有人从后面用帕子死死捂住她的脸，还伸手将她勐烈挣扎的身子给禁住。

帕子上浓烈的刺激气味，直钻她的口鼻，之后她就晕倒了。

拿着帕子捂着云小糖脸的壮硕妇女，这才将帕子收起，让男人将女孩放到她背上，迅速离开了。

巷子里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和迅速，吵吵嚷嚷抢着买粮食的人们根本没注意到。

那两个拐子，是一对中年男女，他们带着云小糖，伪装成一家三口的模样，非常大胆的走在大街上。

“哎幼，这二丫怎么又睡着了，这懒丫头。”

中年男走在中年妇女的身旁，一副好父亲的模样笑着看着晕倒的云小糖说道。

云小糖趴在中年女人的身上，一大半的脸被挡住了。

不然就她的长相，再对比这对中年男女的长相，很容易让人生疑。

但是此刻，没人能看见她的脸。

这样看着，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倒是真没让人注意。

*

赵雪儿终于买到粮食，出来时却只看见了两个竹篓，没看见妹妹。

她的脸登时煞白，手都发抖了起来。

不会的，妹妹可能去别的店逛了。

她不敢去往那个最糟糕的可能去想。

光是一想，就感觉有把刀在割她的心。

她将竹篓重叠背起，开始慌乱的找妹妹。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大概这么高，长得很乖巧可爱，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女孩......”

她先是周围的店铺都找了一遍，又回到粮店拉着还在等着买粮食的人询问。

将妹妹的外貌特征以及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说了一遍。

终于有人记得一点，“哦，那个小女孩啊，之前都被人挤到外面去了，其他的我也没注意。放手放手，别耽误我买粮食。”

赵雪儿这才放开那人的衣袖，环视粮店周围的环境，终于发现了对面的小巷。

那个巷子挺窄的，巷口还有树挡着，巷子里阴暗无光，阳光都被两旁的房屋给挡住了。

赵雪儿走进巷子里，才走了几步就停下，蹲下身捡起脚前的一朵头花。

这是妹妹今天早上绑在辫子上的头花。

她捏着头花，后退一步，感觉随时要倒在地上，浓烈的悲怆笼罩着她。

但只是一瞬，她沿着小巷走出去，又出现在了大街上。

没有其他的路，这拐子定是从这巷子出来的，这一出来就是大街，肯定会有人见过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