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菜市场仍然是那么的喧闹而杂乱,京鼎的档口上,陆一圆正对着一大堆的西瓜苦练朱明明的成名绝技。却总是不理想,每一次切下来的西瓜都和自己的目标相差很远,最成功的一次,还差了三两多。
“圆圆,干嘛呢你?”乔北指着档口一个筐里大堆扔弃的西瓜骂道:“这西瓜不要钱的啊?吃都没吃,就这么给扔了?你特么不知道这是浪费啊?”
“我自己买的,练练刀功。”陆一圆笑道。
“自己买的不花钱啊?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就这么乱花?”乔北训了几句,陆一圆只是嘿嘿一乐,这让乔北没了脾气。叮嘱几句,径直走到刘建军的活禽档口,却见档口空无一人,一把老旧的大铁锁把门。
乔北不禁有些奇怪,去刘建军追的那个女孩家的干货店询问,连干货店都换了老板,问过隔壁档口,都说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刘建军开档了,给刘建军打电话,却又关机,这更是让乔北疑云顿生,自言自语道:“军哥这是怎么了?生意也不做了?也没听说他要改行啊?”
“可能去女方家了,前段时间听建军说要去广西结婚。”临档在乔北临走时扔出一句,这才让乔北略感释怀。
林岳笑笑:“小北,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不得不紧张啊,一路走来,他们不动我,只动我身边的人,你忘了他们怎么劫走伟伟么?还有锋子,他们不是专门挑我身边人下手么?岳,不得不防啊!”乔北应道。
“你就是操心的命。”林岳摇头。
“唉!走吧,去京鼎看看他们几个混蛋!”乔北在这个自己起步的,熟悉的菜市场,身心才是全然放松的,他已然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练习刀功的陆一圆听见乔北两人的说话,冲两人叫道:“北哥,他们都不在,去中心广场布置展会了。”
“哦……”乔北恍然惊醒,这几天一直想着陆文龙的招,居然连文化节参展都忘记了。
……
中心广场,此时已搭起了许多帐篷。
因为明天就是古城第一届三农文化节开幕,商户都早早抢占地盘。宣传部为扩大影响,将果蔬、花卉、小吃、工艺品等行业的展会区域划好,分门别类,形成以果蔬为主,其他为辅的展会格局。
广场前端,一个硕大的舞台已然立起,彩灯高悬,长幅横挂,一些演出队伍正在舞台上走台彩排自己的节日。
好巧不巧的是,百果园和新城各自所立的十几个帐篷左右正对,中间隔着一条三米宽的走廊,像是乡下集镇上的简易商铺,对门对面。
朱明明被陆文龙委以展会主管的职务,正组织百果园的一帮员工装扮帐篷,陈列果蔬。他能感受到新城的人投过来的鄙视的目光,但他无可奈何,只得装作没看见。
李雅和他迎面而来,直接将目光投向别处。朱明明心里难过,拉住李雅叫道:“小雅。”
“滚!”李雅一把甩开朱明明的手,铁青着脸,与朱明明擦身而过,还冷冰冰扔下两个字:“叛徒!”
“我……”朱明明想要解释,却又无言以对。自己怎么解释?全新城的人都知道有内鬼把新城的方案偷走给了百果园,而这个内鬼就自己。更要命的是,自己还堂而皇之出现在百果园的展区张罗。
百口难辩。
新城的人似乎将这种仇视感蔓延在百果园的员工身上,对百果园的员工都不理不睬。百果园的一个员工想借一把扫帚,被新城的分店长直接拒绝,语气中还夹棍带棒地讽刺:“你们百果园除了拿别人的东西,还特么会干什么?”
“不借就不借,你特么骂谁呢?”百果园的员工怒目以对。
“骂你怎么了?你不承认么?那你去问问你们朱主管,是不是偷了我们新城的东西?蛇鼠一窝,小心他再当汉奸,把你们也卖了,到时候你们还帮他数钱。”新城分店长是朱明明训练出来的,但对于朱明明表里不一,背叛新城的行径极为痛恨。
谁都不喜欢汉奸!
“你特么说谁呢?”百果园一个青年冲过去,直接怼上了新城的分店长,伸手一把将分店长推倒在地。
“揍他!”新城的员工很团结,一见分店长被人欺负,哪里忍得住,几个男店员就将青年围住,直接开干。
百果园和新城打擂台,新城的员工本来就压着一肚子火。又见到朱明明公然叛变,还跳槽过去担当百果园的展会主管,那团仇视的怒火就被点着了。
青年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将新城的几个员工甩开,但突然感觉到被一个硕大的拳头砸在脸上,瞬时鼻血四溢。
“艹你妈,干架是吗?”卢伟伟一拳得手,骑在青年身上就是一顿暴揍。百果园的员工上来拉架,新城的员工以为他们要干架,本来就一肚子火,这时更是无法容忍,百果园的绿色工服和新城的乌黑工服交相辉映,汇合一起,新城的人直接开干。
朱明明听得动静,匆忙跑过来,拉开百果园的员工,又冲新城的员工大声叫道:“别打了!”
“你要帮他打我吗?”卢伟伟停下暴揍的动作,却仍然骑在青年身上,两眼通红瞪着朱明明,不屑一顾地叫道:“你要敢插手,我连你一块揍!”
“两家能不能和平共处?这参展呢?伟伟你不知道啊?”朱明明是主管,他不能见到他的员工被人骑在身上暴揍而不管,哪怕他是多么不喜欢现在这个职位。
卢伟伟一听,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冲到朱明明面前,拧着眉毛,用手指戮着朱明明的脸颊咬牙叫道:“我知道你妈!就你特么这种叛徒,老子见一次要打一次!”
“我不想和你动手,伟伟,你负责新城的展会,我想好好和你谈一下。”朱明明束手而立,一动不动。
“谈你妈!老子跟你还有话可谈吗?”卢伟伟松开朱明明,想想却不解气,喉节蠕动,一口浓痰吐在朱明明的脸上,边走边怒道:“这特么展会办不了,那就特么不要办了!”
锋子立在一侧,左右为难。
朱明明是和他一起跟着张志平的,后来又一起在新城,两人感情很深。卢伟伟不但是新城的人,还和锋子一直以来关系很好,自己负伤归来,卢伟伟转手就将京鼎扔还给锋子,连半个字都没有说。
他知道,卢伟伟这么做是因为乔北。
想劝朱明明几句,这个关头,却哪里说得出口?只得将卢伟伟拉到一边,将新城的员工约束住,以分开虎视眈眈的两家员工。
“你特么给老子站住!”揍打的青年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的他怒火中烧,直奔卢伟伟。
锋子一把推开青年,心里一直压着火,指着青年叫道:“怎么样,还想练一下啊?你够格么?”
“我艹你妈!”青年一拳砸向锋子,却被锋子闪开,44码的大脚丫上抬,一脚踹飞青年。
“我特么有一年没干架了,怎么着,要干一架啊?”锋子两眼射出幽光,盯着青年看了许久,又转向跑过来的朱明明,皱眉叫道:“明明,管管你的人!”
“都不要打了!”朱明明一把拉住青年,冲一帮百果园的员工叫道:“都回去干自己的活,这事我来处理。”
“他特么打我,你没看见么?”青年挨了揍,哪里肯善罢甘休?在自家帐篷里抢过一把镙丝刀,一下扎在转身回去的锋子背后。夏天衣衫单薄,镙丝刀透过锋子的T恤直透体内,一股鲜红顺着青年拨出来的镙丝刀直喷而出。
锋子大怒,转身一拳砸在青年脸上,将青年砸得连退三步,倒在帐篷支架上,直接将铝合金的架子撞得深凹进去,帐篷哗地倒下,将青年盖上。
“不要打了!”朱明明见锋子还要去揍青年,连忙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拦住锋子:“锋子,给我一个面子成么?”
“你有个屁面子!”卢伟伟见锋子受伤,早冲过来,一拳砸在朱明明脸上,百果园的员工见自己人揍了打,都涌了上来。新城的人自然早就观望,哪肯干休?两帮人刚一分开,又缠斗在一起,捉对互殴。
……
刚到广场的乔北一见双方干起来了,往前奔走几步,又折身回去,并将林岳一起拉着就走。
“他们干架呢。”林岳皱眉。
“让他们干!这架早晚要打!”乔北冷青着脸,将林岳拉上车,根本没理会广场上互殴的两帮人,只是坐在车上冷眼旁观。
林岳看着已然到塌了一大片帐篷的广场,不解地问道:“小北,你这是要干什么?伟伟和锋子他们在里面呢。”
“我去能怎么样?让你把他们全打趴下,有用么?徒手斗个殴,没什么大不了的。”乔北眉毛一皱,应道:“岳,我从老街走了一圈,算是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对陆文龙仁慈,就是将我后面的这帮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现在,既然陆文龙不出招,那我就出招。”
“让他们干?”林岳满脸问号。
“对!陆文龙想通过展会来扩大他的影响,那么,我就偏偏不让他得逞!而且,我不能下去,我一下去,自己就陷在里面了。如果我进去了,伟伟他们撑不住陆文龙一个回合,所以,我得狠点心。”乔北看着斗得正激烈的两帮人,平静地对林岳说道:“回广汉楼。”
林岳耸耸肩,发动车子。
两人刚离开广场,马洪的电话就进来了:“小北,伟伟和锋子在广场和百果园的那帮人干起来了。”
“让他们干!你通知新城所有分店的男店员,全部到广场去,不能让我们的人在现场吃亏,而且,这架更不能干输!”乔北拧眉叫道。
电话那头的马洪似乎有些发愣,半晌才出声问道:“我听说百果园展会主管是明明,小北,咱们是不是……”
“管他是谁,照干不误!一个小时之后,你以新城总经理的身份去派出所保人,保得出保不出先不要管,但只有一个原则,就是绝不私了!”乔北有些怒了。
“好。”马洪不再追问。
林岳笑笑,扭过头看着副驾上余怒未消的乔北,叫道:“你现在有点老大的味道了。”
“我本来就是老大,什么现在?岳,这老大我不想当,但被大家拱上去了,那么,我就得为后面的这上百号人负责。我得让他们活得有尊严,我不能让他们被别人压得死去活来。你说的对,我之前就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仁义道理束缚着手脚,想干什么都得在这些条条框框里,但我现在不想这样做了,我要主动出击。”
说完,乔北再拨通孟瑶的电话:“孟波波,把帐上的现金归拢一下,我随时要用钱。”
“要钱干嘛?伟伟在广场与人干架了,你知不知道啊?”孟瑶的言语中有些担忧。
乔北眉毛一挑,语气极为坚定:“你不干别人,别人就干你。这一仗,要死战到底!你准备钱吧。”
“好。”孟瑶没有再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