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一进入监所,目光就没有从乔北和王昆的身上移开,两眼迸散出一抹幽光,慢慢渗出一股寒意,直逼两人。
“你是王昆?”段风冷声问道。
“关你屁事?”乔北见来者不善,立马挡在王昆的面前,一张消瘦的俊脸微微仰起,一付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段风,眉毛一挑,叫道:“有什么事儿对我说,我是他的代言人,价位很高的那种……”
“你是乔北?”段风两眼缓缓缩小,那股莫名的寒意却愈来愈盛,令乔北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好冷!
不,这是杀气。
“你要当坐班?”乔北嘴角浮出一个贱笑,冲段风叫道:“没问题,这仓里随便你说话,那些人随便你蹂躏,我和昆哥都不好这口,而且那帮人也没什么油水可榨的,都一个个穷的不行不行的。”
“小北,你跟他们站一起去。”王昆伸手拉开乔北,他已经预感到这个人是所为何来。
乔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很快又转过身来,对王昆笑道:“昆哥,这种狗屁的坐班就让他们去抢吧,咱们做归隐山林的侠客,没必要成天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
乔北知道魏总在运作,这个时候,王昆不能再惹上事儿,不然身上的罪儿根本不可能抹去,只会添增诸多麻烦。
“他是段风。”王昆双眸透出一缕精光,扫向来人。
“段风?”乔北迅速转身盯着段风,打量着这个新来的犯人,嘴里不住地背诵凌姗透露给他的资料:“7岁,法国外籍军团退役,后加入非洲某雇佣兵组织,执行过多起针对外国政要的绑架和暗杀行动,无一失手……”
段风根本没有理会乔北,两眼死死的盯着王昆,冰冷冷地问道:“你杀了段云?”
“他杀了汉哥!”王昆也周身毛孔拓扩,六识全开,目光像是一把剑刃,在段风扫过来的寒意之中直插过去。
段风身上迸散的那股寒意愈加凛冽,一字一句咬牙问道:“纵是他有千般不是,你杀了他,也是他应得的报应,但你为什么要割了他的脑袋,连个全尸都不留?”
“动我袍哥者,必须令其尝尽三刀之苦,身首异处!”王昆冷笑一声,一把将乔北大力的推向另一侧的墙壁,段风就已然攻了过来,两人铁镣拖过地面咣咣大响。
嘭!
段风凌空跃起,右肘化刀,重重的劈向王昆,却被王昆两手合臂,全身的力量陡然聚集在左肘弯部顶上,两人肘部对肘部瞬时相触,爆发着两人全部力量的生死碰撞将两人身上迸发的冷冽寒意冲散开来。
连乔北都感觉到身上一阵疼痛,仿若段风这夹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的一劈,正劈在自己身上,直直令乔北呲牙咧嘴。
两人乍一相撞,又霎时分开,随即再次攻上,动作迅速无比,仿若魅影鬼形,只是见着两付铁镣凌空飞舞,煞是缭乱。
短短十秒钟不到,两人已然攻防数次,功夫竟不相上下。
一侧的乔北见段风如此犀利,担忧王昆,想着要过去帮手,却自知自己如果上去,不但帮不了王昆,还可能要让王昆分心来照顾自己,更是心急如焚。脑子里急切的想着办法,一时之间,却又哪里想得出一个万全之策?
叫管教!
一念即出,乔北立马跑到铁门处,将铁门敲得咣咣作响,冲门外大声喊道:“管教,打架了!杀人了!快来啊!再不来就要死人啦!”
连叫了几声,还没见着管教过来。心里又担忧王昆,扭头去看,却见两人犹自你来我往相到攻击,没有一个人想着要防守,都是往对方要害之处拳打脚踢。
“管教……”乔北又叫得几声,还不见有人过来,回头见着王昆和段风已经绞在一起,段风的手上铁链想要锁住王昆的脑袋,却被王昆两手撑开,膝盖往上连顶几下,正中段风腹部,但终是被对自身要害不管不顾的段风的铁链套住脖子,还要交叉缠上。
乔北心下大急,再也顾不得这许多,几步冲去往段风背上一跃,两只手死死的捂住段风的眼睛。
段风视线一下消失,两手因要锁住王昆又不得空闲,只得用脚来跺乔北的脚面,乔北瞬间感觉到被跺中的右脚咝咝的抽着疼,一下跃起,两条脚干脆缠上了段风的腰间。
王昆岂会放过段风这一失神的几秒钟的绝好机会?右臂从段风的两手之间穿出,化拳为掌,由下往斩向段风的脖颈处。
段风忽感喉间痛得厉害,呼吸停顿几秒,身上的劲力爆发,‘啊’的一声抱着王昆连带背上的乔北一起往左侧摔下。
嘭!
三个人都结结实实地砸在地在上,乔北因为两脚缠在段风腰上,左臂和左腿一下被三个人的重量压下,胀痛得不行不行的,腹部里所有的内脏像是在瞬间移了位置,绞得难受,两只手哪里还顾得上捂住段风的眼睛,只是抱着腿在地上呲牙咧嘴,直冒冷汗。
倒地脱开的两人随即又欺身而上,攻战开来,两人棋逢对手,将遇悍才,都精通搏杀之术,斗得极其凶险。
……
看守所外的大道上,邝文斌开车奔驰过来。他是在所有案件都理清之后,脑子里才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段风要在这个时候自投罗网?”
王昆!他是为了要进看守所刺杀王昆!一念至此,邝文斌头脑瞬时通透,带了欧阳凯往看守所急赶,他知道,段风一定有手段让自己分进和王昆一个监所,而和王昆在一起的,还有乔北。
……
监所里两人还在恶斗,都是奔着干死对方而去,出的尽是杀招。段风要杀死王昆为弟弟报仇,王昆要杀死段风以绝后患,他知道,如果现在不干掉段风,段风就将干掉自己,然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乔北。
嘭!
又是一声巨响,两人双双倒在地上,段风的铁链终是锁住王昆的脖子,两只手使劲的交叉往外勒。
骑在段风身上的王昆脸色开始变得通红,却死憋着一口气,两只手在段风的两臂之间抓着段风的头往池边的水泥矮墩上狠狠砸下,一下,两下……
段风两手紧握铁链,不顾脑袋上的疼痛,死死的勒住王昆的脖子,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乔北一直在关注着两人的恶斗,想要过去帮忙,左腿胀痛的难受,腹部再是各种翻腾,想要用手撑起身体站起来,却浑身散架,哪里有半点力气?只是看着两人纠缠,心急如焚。
“你们过去拉开他们!”乔北知道叫不住恶斗的两人,只得向仓里其他人叫唤。可是同仓犯人,哪有半个敢沾上这种事情的?莫说是生死恶斗,纵是平日里一个蛮霸一点的混混进来,他们都不敢吱声,何况现在?
乔北见无人移步,又急记冲外面大喊:“管教!管教!快来人啊!要杀人啦!”
走廊里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管教的再怎么样,也不敢让监所里的犯人互相往死里干,偶尔打个架,不过将两人都扔进小黑屋,这要死了一个,那事儿就大发了。
乔北见管教过来,又扭头向池边看去,见段风脑袋下面已经是一滩血迹,大惊:“昆哥,不要杀人!”
王昆已然被段风勒得要气结过去,脑袋里的血液在脑部来回穿梭,却不得而出,只是抓着段风的脑袋咣咣咣一下一下砸向地面。
管教在铁门外见得大骇,同时跟过来的邝文斌更是大吃一惊,自己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急忙催促管教赶紧开门。
王昆却根本没理会这些,只是抓着段风的脑袋向地上砸。管教开门,几步冲过来,电棍向王昆背上直捅下去,一股电流直逼王昆脑门,脑袋里不住盘旋的血液一时被激发,两手抓住段风的脑袋最后一次砸向地面。
嘭!
两人倒在一起,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管教和看守所狱警想要分开两人,却发现段风两手僵硬,抓着铁链怎么掰都掰不开。而王昆亦是鼻腔溢出一抹艳红,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将段风的胸前衣襟染透。
……
第二天,看守所内部大整顿。
从上到下,层层调查,重点整顿监所纪律,原先的管教被开除公职,一干相关人等被降职的降职,处分的处分。乔北的监所内由一个新来的管教管理,仓里恢复了平静,加入了新犯人,也调走了旧犯人。
这一切,乔北都不知道,因为他在小黑屋。
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拜把子兄弟,那个一人一刺横行江湖的刺客,那个令古城混子界一帮人等闻风丧胆的义兄王昆,已然在那天的下午,脑腔溢血而亡,和那个千里迢迢入境要干掉自己的雇佣兵段风双双战死。
死在一起。
半个月之后,乔北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来,仍然被拘押在原监所,再一周后,乔北被调到了经济监,和一帮经济案犯关在一起。
一个月后,卢伟伟带着孟瑶终于在会客间看到了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乔北,一脸惊讶:“小北,你这是怎么了?在里面受欺负了?”
乔北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卢伟伟说道:“我要你带的书带过来了没?”
“带了,和一些日常品,都交给管教了,回头他们检查过后,会送到你监所,但你要小心,不要惹起麻烦事儿,不然管教给你没收了。”卢伟伟一再叮嘱。
“没事,我不惹麻烦。”乔北笑笑。
卢伟伟一脸担忧,问道:“我听管教说,你拘押期延长三个月,总共是九个月,就在看守所服刑,不过,小北,你不用急,回头我再让我爸去找找人。”
“不用找了,你在外面把新城和京鼎管好就成,我想休息一下,在里面好好看看书。”乔北拒绝了卢伟伟的好意,他知道魏总出力了,因为锋子和朱明明马上就要出狱了。
但他的心还没有回归,他要在里面这个没有琐事缠身的日子里,好好的思考一下,所有的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王昆为什么死?孟广汉和刘卫民为什么死?段风又为什么?
而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自己未来的人生?
绝不重蹈复辙,这是乔北这些日子里在里面思考的最多的问题。
“那行,你缺什么,和管教吱个声,回头我给你带过来。”卢伟伟不明白乔北为什么会拒绝,但他已然习惯了听从乔北的话。
乔北笑笑,看着边上的孟瑶叫道:“孟波波,你什么时候嫁给伟伟啊?”
“要你管?”孟瑶言语犀利,却递给卢伟伟一个温柔的眼神,这让乔北捕捉到,心里想起郝静,一阵酸痛,却犹自挤出一丝笑容叫道:“快收了伟伟这个祸害吧,留在世上也是一个累赘。”
“艹!别没良心哈,瑶瑶和我商量好了,要等你出来,我们直接举办婚礼,你必须给我当伴郎。”卢伟伟一脸的幸福。
乔北摇头笑道:“完了,又一个良家少女沦落喽。”
“少妇了……”卢伟伟话音刚落,随即嗷叫一声:“啊……瑶瑶你掐我干嘛?”
乔北看不下去了:“滚吧,别特么刺激我。”
“瑶瑶,来啵一个……”
“好呀。”
看着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公然接吻,乔北大怒:“艹,等我出去,非搅和了你们不可……”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