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管家毕恭毕敬解释道,“东家久闻东山国穆二公子品德高尚,又听说二公子客居此地,因此想要同二公子见一次面,不知二公子能否给东家一个面子?”
穆迁尘不动声色,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心里突然想到楚莲湘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彼时他还藏身在匣子中,听得不甚真切,只记得说会有人来访,他还以为那个人会是楚莲湘,她会以女子的身份跟自己见面,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心中略有些失望,穆迁尘强打起精神,他知道现在的处境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了。他固然想见楚莲湘,可是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能受商老板抬爱,在下定当赴会。”穆迁尘穆迁尘微笑,慨然答应。管家喜不自胜,二人约定好了时间,管家回去复命。穆迁尘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络腮胡子知道了此事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抚掌大笑:“想不到那个小兄弟居然为公子你找了这么个靠山,好啊,好啊!只要公子跟商老板认识,又是在南山国境内,那么一切都好说了!公子这可是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不要辜负了小…咳,姑娘的一番心意!”
络腮胡子有些得意忘形,他是真真切切的替穆迁尘高兴。从东山国走过来历经千难万险,络腮胡子对他的了解也越发的深厚起来,同样替穆迁尘愤愤不平。
在他看来,这东山国就是个卸磨杀驴的,穆老王爷替他们国君南征北战那么长时间,呕心沥血,最终却被几个无耻小人陷害,是生是死还两说,穆二公子也被牵连,背井离乡。
他话说完了,突然间觉得一道目光灼热的看向自己,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突然间有些心虚,咳了一声,络腮胡子拍了拍穆迁尘的后背:“我是说,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穆迁尘没有说话,两人很默契度都不在提刚才的话头。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穆迁尘坐在酒楼下面俯视川流不息的人群,诚然这里很好很热闹,但到底不是东山国。
“穆二公子久等了。”商雀一身儒衣,含笑走了进来。穆迁尘目光一凝,任由他坐到了自己面前。
“早就听说公子声名远播,今日才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商雀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发虚,不是觉得错开眼睛,“今天我找二公子来,只想开门见山。”
“二公子可否拜入我膝下,传承我的衣钵?”商雀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干脆直接表明了来意,他看着后者脸上分毫未动的表情,心里笃定三分。
不愧是楚莲湘想要救的人,身上气度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即便是在这样流落逃亡的地方,也丝毫不见他慌张。
“商老板,我现在是一个获罪之人,您这样大费周章的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穆迁尘盯了他半晌,突然笑道。
“说来说去,公子不管怎么样都是南山国贵族的后裔,而我商雀只是一介商贩。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想要占二公子的便宜。”商雀咬了咬牙,如是道,来之前,他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面对着那带着疑惑的眼睛,商雀干脆开始了胡扯。
“恐怕这不是老板的心里话,老板也是受人所托吧?”穆迁尘戳穿了他心中所想,了如指掌,喃喃道,“我知道老板背后的人不愿意现身,做这些只是为了卖我一个人情,现在我逃难至此,哪里还顾得上时候选择或者不选择呢!”
他语气里带着自嘲,看着手底下的杯子,那上面倒映着一个憔悴的人脸。
曾经风华无双的世家公子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的。不过,他也同样明白,最近能有这样大的机缘,无非是楚莲湘在他身后铺路,而面前的商雀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义父在上,受穆迁尘一拜。”穆迁尘十分干脆的撩开衣袖,恭恭敬敬的冲他行了一个大礼。那商雀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好好好!有义子如此,我商雀此生何求,此生何求啊!”
爽朗的大笑声回荡在包厢内,穆迁尘抿了抿嘴唇,他现在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那个女子替他精心铺好的,他不想让她失望。
而与此同时,包厢的暗格内,女子的眼睛扫过里面发生的这一切,暗中松了一口气。
事情进展的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她还以为,照穆迁尘傲然的姿态,商雀还要费上一番口舌,可是没成想只用短短的三言两语穆迁尘便答应了商雀,这个认知让楚莲湘心中的大石头坠落在地上。
嘴角微微勾起,这下,她终于把剧情带回到了正轨。悄悄从暗格中离去,楚莲湘换了一身衣服,朝着楚府的方向走了。
刚来到门口,就看见楚府上下忙做一团,几个月未见的老管家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险些要撞到她身上,楚莲湘往旁边一躲,替老管家稳住了身形,皱眉道:“钟伯,你这是在做什么?府里怎么这么热闹?”
“诶!小姐!大小姐回来了!”钟伯先是一愣,紧接着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的时候,狂喜道,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楚莲湘的一角,一边向后喊人,“各位都出来看看,大小姐回来了,快去通知老爷。”
楚莲湘皱着眉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她出去了这么久也理解出服里面上下人的心情,只是现在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楚莲湘!你还知道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楚父迈着大步子,空气十足的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生气了,张脸的五官挤在一起,脸色阴沉的可怕。
“爹…”楚莲湘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完成剧情的喜悦立刻被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