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飞而出的眉间雪虽然表面上看着只是吐了口血,但是她的状态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好。
精气神极度萎靡,先天之炁波动几乎于零。
如果不是她手上那有着裂纹的玉佩在微微颤鸣,正在呼唤出种种玄奇道术上身,搞不好她此刻已经是直接倒地不起了。要知道,眉间雪可是正面和妖王碰了一下,才导致了这般惨烈的结果。
金丹期和筑基期的差距。
堪比筋肉壮汉和营养不良孩童的差别,没有被当场给轰杀成渣滓,眉间雪都可以自夸一句她的基本功向来扎实,没有愧对了自己的这身天赋。
不过对于一个需要时间来布置场地和仪轨祭祀的道法修来说,她在出发前做的那些准备,根本不够金丹妖王看的,不准备个三天三夜恐怕都是笑话,所以一落地眉间雪就给自己贴了一张太平符。
然后手印一掐。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从四面地底传出,只见四道头缠黄巾的虚幻神将身姿从地面缓缓爬起,手握刀枪斧钺的它们在被唤醒的第一时间,就挥舞着手中的巨大兵器,朝着房子里挥去了试探性的先天之炁轰击。
“结!”
伴随眉间雪一声令下,四位黄巾力士脚踩步罡,气息瞬间连接成一片。
浑厚的黄土气息宛如一座小山一般,连同被击伤的【龙伯】一同给狠狠的扣在了大地之上,这般强烈的气魄连接,想要打破的话就必须连同这片大地一同给轰碎,短时间能够拦得住妖王。
“镇!”
法决驱动道术压下,眉间雪注意到了顾盼明胸前那骇人的贯穿伤。
“道友,快走,玉尘能拖住它们一刻,但道术被破是迟早之事,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眉间雪难得有些焦急之意,让顾盼明先走,她死死捏着法决,嫩白的手指可以看见正在迅速变黑,宛若是中了什么剧毒。
而顾盼明则是若有所思,微微摇头。
“没错,我们都不能死在这里。”
“还不快走?”眉间雪急了。
“我可能已经走不了了,你看……”顾盼明揭开了衣服,只见他的胸腔中正被剑炁锁着一枚金光闪闪的符文。“……它的目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我开始还有些奇怪,原来是妖王也在啊。”
【龙伯】巨人,在洞穿顾盼明身体的一瞬间,抓住了他最精纯的炁机。
在当时做了一个顾盼明看来是无用功的动作。
那就是拘了他的气机,不惜重伤也要锁定他的一举一动。这么做,下一秒也逃不过被顾盼明挺着伤势,给它一剑杀了的下场,但如果妖王在里面那就不一样了,人家拿着这个,可以在气机被消磨殆尽前,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再慢慢围剿。
而现在想要求活的方法只有一个。
被算计了的顾盼明眼神清澈,宛若是水波一样柔和,直勾勾的望向了被黄巾力士镇压住的空间。
只有杀掉【龙伯】!
他才有一线生机,退是死,朝前面对妖王也是死,所以他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眉间雪愕然,同时眼里忍不住弥漫出几分懊悔,她后退了一步,定定的望着顾盼明,朱唇轻启道。
“我走了,你肯定会死。所以,为我争取半个时辰,我在外面布一个阵法,说不定我们还能有希望。”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如果是其他人,听见眉间雪要自己面对妖王坚持一个小时,估摸着觉得她是在让自己殿后送死。但顾盼明的脑回路就很剑修,听到眉间雪说一个小时,他洒脱一笑,提着剑一边走一边回头道。
“想赢和主动和棋是两回事,一个小时,我能赢。”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一种死意洋溢的赴死感。
因为剑修知道,这是他的生死玄关。
自己必须赢,找尽所有的可能性自己也要赢下这一局,他或许……不,不是或许,而是从修习【太上饮劫歌】以来,现实、梦境,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中,他一直都在期待着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死劫。
顾盼明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而眉间雪也贝齿咬紧了嘴唇,朝后飘忽决定陪这个剑疯子疯一把!
两个筑基修士正面仓促迎战妖王。
他们肯定是疯了。
不过万事皆有一线生机,眉间雪选择相信顾盼明,她相信他能够越级挑战,对抗妖王,创造一个修士中极为罕见的奇迹。
四位黄巾力士齐齐一震。
从土黄色的罩子中一只手突然间穿了出来,它指着顾盼明,做了一个勾指赞赏的动作。
…………
…………
工厂附近,徐唱、罗上华还有张断珏被成群结队的妖魔给堵住了。
当不远处传来了极为强烈的震撼波动的时候,不少被调走的妖魔选择了回扑。恰好三人组刚刚从地下出来,撞了个正着,差点没有被活吃了。
好在这些妖魔对于回扑工厂很是忌惮,外加徐唱和罗上华两位剑士都有本领傍身,居然硬是安然无恙的杀出了一条路。
徐唱对此直呼过硬,不可思议!
他们刚刚是在地狱走了一遭吗?
“别大惊小怪了,妖魔之间有着严格的地盘划分,弱者在没有允许的情况进入强者的地盘,会被视为挑衅,要么被同化,要么就被当场击杀。”张断珏手里拿着一截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妖魔残肢澹澹道。
然后他就把这丢到了一边,脑袋也不看尾随着的成群妖魔,散步一般继续朝里走。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聪明徐唱愤怒了,他再次感受到自己被侮辱了智商。
“我的意思是,你的救命恩人顾盼明正在对付一只能够威慑群妖的怪物,如果我们过去慢的话,他说不定会死。”
双手插进兜里的张断珏彷佛洞悉了全局。
“什么?!”徐唱有些后背发凉的看着密密麻麻的妖魔。
“别担心,顾盼明不一定会输,不过就算他能赢,我觉得希望渺茫。所以这是为什么我带着你们来这里的原因,除了清场之外,我说不定能帮他。”
张断珏始终一幅无所谓的模样,无所谓得像一个疯子。
“当然了,如果他不需要我帮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