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的三千骑兵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将挡在前面的蒙古兵碾得粉碎。
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便一举突入王庭。
守卫王庭的那个千人队,刚刚集结起来,便被他们一冲而溃,四散逃亡了。
汪直的部队来得极快,他们冲进王庭,一边追杀残敌,一边将每个帐篷都点燃了起来,转瞬间王庭便陷入一场火海之中。
许多白日里与癿加思兰部众拼杀的蒙古士兵,在睡梦中便被活活烧死。
蒙古人四散逃跑,汉人奴隶则纷纷从帐篷里出来,袭击蒙古兵,抢夺武器,和明军骑兵一起追杀蒙古人。
蒙古王庭的情势至此已经完全崩坏,任谁来都没有回天之力了。
王庭之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汪直率领的大明铁骑大获全胜,斩首两千有余,连蒙古孛罗忽济农巴彦蒙克也死于乱军之中,俘获的王庭部众更是超过了一万人,牛羊无数。
唯一遗憾的是满都鲁汗的妻子满都海逃出去了。
汪直不以为意,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他志得意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吩咐手下骑兵一部分继续追击残敌,另一部分保持警戒,准备应付那在外围剿岳不群的的两个千人队突然回转。
做完这些,他翻身下马,大踏步的走进了满都鲁汗的金帐里。
一人站在满都鲁汗的金帐里,看到汪直走了进来,捋须微笑道:“督主,你怎么才来?老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汪直意外的看着他,说道:“刘侍郎!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已经返回大同了吗?”
刘吉笑道:“如此盛事,老夫岂能不来凑个热闹?”
汪直讽刺道:“杂家刚刚大获全胜,你便出现在这里,倘若杂家突袭失败,怕是你早已远遁至千里之外了吧!”
刘吉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汪督主也!老夫提醒督主一句,此地火起,那在外搜寻不群的两千蒙古骑兵必来回援,汪督主还须早做准备为好!”
汪直见他脸皮甚厚,“哼”了一声说道:“此事杂家早有安排,就不劳刘侍郎费心了!刘侍郎此次来得这么快,是杂家哪个手下给你传递了消息?”
刘吉微笑道:“督主不要对老夫如此敌视嘛,老夫此来,特为分督主功劳而来!”
“你!”汪直气往上冲,他把刀抽出半截,阴恻恻的说道:“向来只有杂家分润别人功劳,还是头一次遇到别人敢分润杂家功劳,刘侍郎莫非是嫌命太长了吗?”
刘吉微笑道:“督主,且听老夫一言!”
刘吉将钢刀用力往刀鞘中一插,说道:“你说!如果不让杂家满意,休怪杂家不讲情面!”
刘吉笑道:“汪督主此次突袭蒙古王庭成功,大大扬我大明国威!经此一役,我大明边关几十年内无忧矣。”
“汪督主此次功劳足以比肩卫霍,获封国公当不再话下,如放在前朝,甚至足以裂土封王。”
“但是汪督主,我大明朝可有一个内官获封国公的?”
汪直飒然一惊,他虽然年少,但并不傻,能在皇宫里站稳脚跟并掌控西厂,岂是常人所能为?
刘吉说的正是道理,他此次的功劳太大,不封国公说不过去,但他一个内官却担不起这天大的功劳。
也许在成化帝眼里,他汪直足以担得,但是在勋贵眼里,如果让汪直一个阉人挤进了勋贵集团,勋贵们集体面上无光!
而在文官那边,土木堡事变后好不容易把勋贵集团打压下去了,结果现在又冒出来个阉人!须知土木堡事变时太监王振教训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让他汪直出头!
刘吉道:“督主如果但了这国公之位,那是犯了朝中大忌,文官们要找你麻烦,勋贵们也要找你麻烦,纵使一时之间督主可以得封国公,但此事过后督主怕是不得安稳!”
“须知督主的那帮手下可不是什么良善,找他们的错处轻轻松松便能找出一大堆来,到时候督主被他们牵连,怕是性命难保!”
刘吉这话还是顾全了汪直的脸面,汪直自己屁股上都不干净,只要留意找他的麻烦,那是一找一个准,到时候满朝文武攻讦之下,他汪直恐怕向全身而退都不可得。
汪直缓缓的道:“刘侍郎何以教我?”
刘吉微笑道:“要想破解此局面,必须将功劳分润出去!”
汪直道:“刘侍郎说的轻巧,功劳如何分润?”
刘吉微笑道:“这个简单,朝中几位阁老、尚书有大力支持之功,各个勋贵武将有鼎力相助之功,至于刘某嘛,也有一点谋划之功,如此皆大欢喜,汪督主国公之位稳如泰山!”
汪直思虑再三,缓缓的道:“刘侍郎所言不错,是杂家想得岔了。”
“此次突袭蒙古王庭成功,全赖各位阁老、勋贵的鼎力支持。更赖于刘侍郎的运筹帷幄,咱家只不过执行而已,功劳更大的还是刘侍郎啊!”
刘吉谦让道:“老夫的功劳哪抵得上汪督主的功劳,若非汪督主亲冒失石,帅军突击,我大明三军将士用命搏杀,怎么可能取得此次大胜!”
他两个对视一眼,俱都“嘿嘿”直笑,彼此都默契的隐去了岳不群的名字。
他们知道,无论岳不群生或是死,今生都不会再与他们有任何交集了。
岳不群几乎已经无法动弹了,他全身剧痛,经脉里一阵阵的酸痛袭来,眼前发黑,若非他意志坚定,此时恐怕已经昏迷了。
他耳朵里听到一丝声音,刚要聚集起最后一点九阳真气使出“六脉神剑”对付来人,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说道:“岳大哥,是你在这里吗?”
“是张灵萱!”岳不群心里一松,看来自己终于撑到有人来救了。
他心神一经放松下来,身体便立时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此昏迷过去。
下一刻,张灵萱与兰夫人来到了岳不群的身边。
兰夫人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皱着眉头对张灵萱说道:“灵萱,你和岳公子待在此地别动,兰姨帮你们去引开这些蒙古人。”
张灵萱道:“兰姨千万要小心,不要和他们硬拼!”
兰夫人点了点头道:“兰姨知道的。如今天色已黑,蒙古人的骑射功夫大大打了折扣,兰姨只是将他们引开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
“待兰姨引开这些蒙古兵之后,你带着岳公子赶紧离开此地。灵萱,你的丹田如今怎么样了?可能带着岳公子走?”
张灵萱道:“我的丹田已经解封七成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完全解封了,带着岳大哥走没有问题。”
兰夫人说道:“那这样兰姨就放心了,兰姨先去了,灵萱你也要多加小心!”
说完,她便隐入了黑暗之中。过了一会儿,西边方向两只火把突然熄灭,一个蒙古士兵晃了一晃,扑倒在马上,另外一个一声闷哼,从马上掉了下来。
火光闪耀的包围圈儿黑了两只火把,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阴影中跃出一个黑影,他迅速扑上马背,驾马向着包围圈外冲了过去。
众蒙古人在火把熄灭的同时已经发现了不妥,大呼小叫的向着缺口围了过去。
只见那人双手连扬,离得最近的几只火把陡然熄灭,黑暗中有人从马上掉了下来,大声惨叫。
蒙古兵大喊道:“那南人在这里,快追,别让他跑了!”
但听得蹄声得得,那人向着西边跑了下去,一群蒙古人跟在后面,一边胡乱放箭,一边发力勐追。
转瞬间,此地的蒙古人就走了个干净。
张灵萱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火光走远,才将岳不群扶起,用腰带将岳不群捆在她的身上,向着南边发力疾奔。
这一奔就是半夜时间,张灵萱背着岳不群大概走出了四五十里的路程,黑夜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即将大亮了。
此地距离蒙古王庭已有百里左右,已经脱离了那帮蒙古兵的搜索范围。他们两人逃出了生天,但是岳不群的状况却越来越恶化了。
他自从半夜昏迷之后,便再也没有苏醒,如果不是摸到他的鼻息间还有微弱的呼吸,张灵萱都以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张灵萱将岳不群放下,手按在岳不群的丹田大穴上,向他输入内力,只觉全身一震,手掌顿时要被震开。
她咬牙坚持,加大了输入的内力,只觉一股极强的反击之力袭来,张灵萱双手被震离了岳不群的丹田大穴。
她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岳不群的“九阳神功”自动护体,无论张灵萱用何种方法输入内力,都在“九阳神功”的反击之下无功而返,反而导致她自己还受了点内伤。
此时的岳不群状况危险之极,几乎已经油尽灯枯,所幸识海里的传国玉玺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正在缓慢的治疗着岳不群的身体,帮他吊着了一口气。
但他这大半夜体内自生的九阳真气不受控制,遇到外力侵入便自发攻击,张灵萱想用“九阴真经”救他都不可能。
张灵萱抱着岳不全的身体大哭道:“岳大哥,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能落到如此境地。”
张灵萱正在无计可施间,但听草丛中有人走近,紫夫人、铁狮和青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张灵萱如同遇到了大救星,对着紫夫人说道:“紫姨,求你救救岳大哥,他为了救我身受重伤,目前已经危在旦夕了,你快看看他吧!”
紫夫人道:“三小姐,这姓岳的小子屡次坏了二公子的大事,我们见到他不杀了他便不错了,怎么可能去救他?”
张灵萱哭道:“紫姨,只要你能救岳大哥一命,叫我做什么都行!”
紫夫人略一踌躇,来到了岳不群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脉搏,摇头道:“三小姐,非是奴家不救,只是这些姓岳的小子已经油尽灯枯,奴家也回天乏术了。
张灵萱哭道:“你骗我!岳大哥他还有救,你不想救他对不对?”
紫夫人摇摇头说道:“这姓岳的小子内功修为极为高强,经脉中充斥着大量的阳性真气。这阳性真气霸道的很,若遇外力侵入,便自发攻击。”
“如果他此时人还清醒,便能自主导引这些真气回归丹田,但此刻他仍昏迷着,这阳性真气不受控制,无差别攻击帮他治疗之人,最终将使他无法得到治疗,油尽灯枯而亡。
张灵萱燃起希望,期冀的道:“紫姨,你既然明了他的症状所在,就一定有办法治疗,对不对?”
紫夫人道:“有两个方法可以治疗这小子,三小姐的九阴真气是天下至阴至柔的内力,在温养经脉,恢复生机上有奇效。”
“如果三小姐的内力高过这姓岳的小子,便能压制住他体内的阳性内力,从而帮他疗伤。”
“但如三小姐的内力低过这小子,他的阳性内力无人约束,自动护体,那便没法了。”
“方今天下修炼‘九阴真经’的只有三小姐与二公子。二公子自然是可以救下这小子的,但二公子已经赶回冰火岛,不可能出现在此地了。”
“二哥?他什么时候学了‘九阴真经‘了?”张灵萱疑惑的问道。
紫夫人道:“这个你自己去问二公子吧。奴家就不多嘴了。”
张灵萱问道:“还一个方法呢?”
紫夫人道:“这第二个方法便是这小子自行运用’九阴真经‘疗伤。”
“如果此小子神志清醒,他能以‘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自行疗伤也行,但他目前昏迷不醒,也不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现在却是无法可想了。”
张林轩绝望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紫夫人道:“除非有奇迹发生,这小子从昏迷中醒来,并顷刻间学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自主疗伤。”
“再就是二公子及时出现在此地,帮他疗伤,否则的话,这姓岳的小子怕是要死于此地了。”
张灵萱万念俱灰,岳不群的情况她如何不知?
只是张灵萱就等若是溺水之人,见到紫夫人他们这根稻草总归要捞上一下,此时听到紫夫人这番言语,终于绝望了。
紫夫人和兰夫人是冰火岛上的医学圣手,她说没救了,那八成是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