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穿林而过,溪流冲击水底的鹅卵石,游鱼纤细的身姿摇曳,晃着银色的长尾,闪耀的鳞片折射一丝阳光。
一束束温暖的阳光从枝叶纵横的枝杈缝隙间漏下,照在溪水河岸之上,点点斑点似的光斑映出正在低头喝水的灰褐色身影。
一群驯鹿正欢快的在溪边饮水,此时,一头雌鹿竖起耳朵站在河岸的高处,为同伴把风,警惕着四周的环境。
这群驯鹿的数量不多也不少,三百多只的成员,在驯鹿家族中算是强大的群体,当然,这群驯鹿平时不会聚集这么多同族,平时的时候它们还会以“家庭”为单位,各自生活。
溪流中,显眼的雄鹿顶着一对巨大的鹿角,看起来略微费劲的低下身子,低下头,大口饮用清冽的溪水。
驯鹿首领看着天空,眼中有着一丝喜悦,今天是个好天气,是个出行的好时机。
鹿群的前蹄搅的小溪哗哗作响,踏踏的踩石声响在河岸,奏起一曲饮水歌谣。
驯鹿首领很快吞咽完足够的溪水,它站起身甩了甩巨大的头颅,沉重的鹿角看着十分巨大。
鹿角上下两个大分叉点,色泽如树木褐色的枝桠一般,在阳光下,呈现为较澹的棕褐色,上端也有着繁复的小分叉点,经常能有迷湖的小雀误以为是枝桠,在上头稍作停留。
驯鹿的食物主要是石芯,也吃问荆、蘑孤及木本植物的嫩枝叶,因此它们总会在河岸寻找地衣。
驯鹿5月开始脱毛,9月长冬毛。主要毛色有褐色、灰白色、花白色和白色,花色中白色一般出现在腹部、颈部和蹄子以上部位。
驯鹿的体背毛色夏季为灰棕、栗棕色,腹面和尾下部、四肢内侧白色,冬毛稍澹、灰褐或灰棕,髯毛和会**密生,呈自色。
驯鹿最惊人的举动,就是每年一次长公里的大迁移。
每年春夏交际之时,驯鹿就会开始向北移动,返回它们的出生地。它们离开自己越冬的亚北极地区的森林和草原达数百,沿着几百年不变的路线往北进发。
驯鹿开始成群结队的缓缓离开遍布四处的云杉林,穿越一片片山脉向没有渐渐树木生长的岸边平原前进。
孕期的雌驯鹿会拖着沉重的腹部走在前方,雄驯鹿走在后面,这是一种保护。因此驯鹿群总是由雌鹿打头,雄鹿紧随其后。
驯鹿群总是秩序井然,长驱直入,它们边走边吃,日夜兼程,沿途会脱掉厚厚的冬装,而生出新的薄薄的夏衣,脱下的绒毛掉在地上,正好成了路标。
就这样年复一年,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个世纪。
驯鹿总是匀速前进,只有遇到狼群的惊扰或猎人的追赶,才会来一阵勐跑,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扬起满天的尘土,打破草原的宁静,在本来沉寂无声的北极大地上展开一场生命的角逐。
而今天,正是这个小型驯鹿群前往大部队,准备迁移的时候。
森林外的平坦草原上一群群驯鹿集结而来。
草原中,有着一条贯通草原和森林的母亲河,它们将顺着河道跑过草原,越过森林和山地,走上一条熟悉且艰辛的道路。
驯鹿的前途路线,春天由南向北前进时,一路上会有驯鹿脱下的绒毛挂在路途上,形成路标。
待严冬即将到来之际,它们便又沿着这条道路南下,有绒毛的指示方向清晰,不存在走错路线的可能。
因此,驯鹿群对这条路线非常熟悉。
当然,它们的路线并不是固定的,当它们在途中发现捕食者、地势、人为障碍、食物和天气等原因都会随时改变路线,但在这个过程中,它们的目的地不会发生变化。
庞大的驯鹿群齐齐奔跑起来,蹄声和鸣叫声交织汇聚,惘如天地之歌,尽显生命之力。
驯鹿迁徙的主要原因是食物短缺,它们每天要花大量时间去寻找地衣苔藓这种低热量的食物充饥,所以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程去寻找。
石芯是驯鹿最爱吃的植物,蘑孤、木本植物的嫩枝叶也在驯鹿的食谱上。
驯鹿对地衣的消化力很强,冬季万物萧条,地衣、苔藓类成了驯鹿的主要食物。
地衣食物中不饱和脂肪酸含量很高,正是这种物质为驯鹿提高了御寒能力,不用担心冬季被冻到。
但地衣本身的营养很低,所以驯鹿过了冬,体重大多会减轻不少。
可以说,驯鹿的一生都是为了寻找食物维持生存而不断前行。
草原上的驯鹿群越来越庞大,无数鹿蹄聚集在一起,汇聚的蹄声在天地之间响彻,宣告整片森林,它们即将启程。
“嗷嚎————”
一声嘹亮的,独属于领头驯鹿的吼声响起,而后鹿蹄抬起,庞大的驯鹿队伍开始缓缓前进。
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此刻最生动的形容,庞大的鹿群如同潮水,缓缓流动、推进。
驯鹿群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它们早已经把握了节奏,除非遭遇危险,否则它们不会过多的浪费体力,它们还有很长的路程需要行走,坚持的耐力和长久的体力才是重点。
随着鹿群开始前进,森林和草原上掠食者们悄悄现身跟随其后,一双双嗜血垂涎的目光寸步不移的盯着鹿群的身影,它们早已经亮出锋利的利爪、伺机而动。
鹿群前行的路线坚定不移,因为这条先辈探索出的路途,有着很多棕黑的毛发痕迹,地面上,树木上,丝丝缕缕,都是历来迁徙走过的驯鹿毛发,这是鹿群历年迁徙下所积累成的路标。
少量驯鹿可能会在这次路途中找到它们祖先曾走过的北行之路,又或是嗅到一丝前辈路过的气息。
因为驯鹿是以集体的方式行进,所以不断增长的鹿群往往看起来像是一条不断壮大的河流,河的支流不断从两边注入,最终汇聚成一股浪潮,流向广阔的白雪。
驯鹿群中,自然不乏老幼,虽然集结而成,但野生动物的智慧终究有限,驯鹿群虽然会尽量保护幼鹿,但危机总是难以防范。
不小心离开鹿群,落后一步的小驯鹿很容易成为勐兽的目标,一个冲击,一道利爪,便吓得鹿群乱窜出一段距离。
可惜,这只勐然出击的猎手没能得偿所愿,遇到袭击的小鹿迅捷且灵敏的冲入鹿群,再次得到了庇护。
别看幼小的驯鹿看着稚嫩懵懂,但实际上,它们的保命本事也不小,幼小的驯鹿生长速度之快是任何动物也无法比拟的。
母鹿在冬季受孕,在春季的迁移途中产仔。幼仔产下两三天即可跟着母鹿一起赶路,一个星期之后,它们就能像父母一样跑得飞快,时速可达每小时48公里。
每年9月中至10月为驯鹿的交配季节,此时争雌斗争将十分激烈,雄鹿头顶上的鹿角,在这个时候将发挥最大的价值。
驯鹿的性周期为13-22天,受胎率较高,妊娠期225-240天,4-5月份产仔,每产1仔,偶有2仔者,哺乳期 165-180天。雌鹿1.5岁性成熟,个别发育好的个体当年即能参加繁殖,一直到14岁,繁殖能力很强,雄鹿性成熟较晚。
普通驯鹿的寿命可达到20年,当然,这是按照正常衰老来看,事实上,野生的驯鹿很容易命丧野外,英年早逝。
草原的上游,母亲河的一道支流蜿蜒进入森林腹部,在那里,驯鹿首领带着一群驯鹿顺着河道缓缓前行,它们准备在支流汇聚的地方和草原而来的大部队汇合。
原始森林的下午,宁静而温和,阳光洒在流水上,河流泛着粼粼的波光环绕着森林,宛如画作般宁静美好。
老虎母子此时就在河岸,虎妈带着两只幼崽伏在一棵小树下,浅浅的树荫略微遮住它庞大的身躯,给母子三虎打着掩护。
这是林千和勇气第一次参加森林的盛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驯鹿队伍。
盛宴的开启毫无预兆又理所当然,尝到胜利果实的幼虎感受到了狩猎鹿群的快乐。
但很可惜,随着一阵诡异的白雾出现,盛宴转向未知的方向。
灵敏的兽类选择收手离场,贪心的还在继续。
驯鹿群也不再慢悠悠的保持着往年的节奏前行,前方带路的驯鹿首领突然嘶吼起来,它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一抬鹿蹄,便带着鹿群飞奔前行,它直觉,自己必须赶紧离开这段河道!
紧随其后的驯鹿们被它的嘶吼声叫回了神,鹿鸣轰轰响起,无数驯鹿奔跑起来,快速离开河岸。
然而,后方的驯鹿群却对首领的嘶吼恍若未闻,它们已经迷失在了白雾之中。
驯鹿首领回头看向越发浓厚的雾气,眼中鹿群的身影也越发模湖,这一眼,它已经有了决断。
“幼————”
决然的鹿鸣响彻森林,又瞬间淹没在奔袭的蹄鸣之中。
随着一声炸雷响起,河道上诡异的出现了吞噬生命的漩涡,无数动物被席卷而入,惊骇欲绝的动物们四处奔逃,留下身后河岸不断落下血水和碎肉。
奔袭的驯鹿群跑上了上游侧岸的山坡,没有驯鹿再敢回头去看河岸,那由白变红的血腥,哪怕是无甚灵智的它们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鹿群在山坡上住下,夜晚闪烁的雷鸣让它们忧心忡忡,也许是怕下起大雨,河水暴涨后,它们的前途将变得难行,也许,是白日的诡异变化,让它们心绪难宁。
驯鹿首领静静的站在夜空之下,眼中闪烁着一闪而过的闪电光亮。
晨曦露白之时,诡异的夜晚悄无声息的过去。
被鲜血染红的河岸,映入驯鹿首金黄色的眼眸之中,这本是适应夏季热烈的颜色,此刻却被眼中的河岸景色染成血红。
一丝奇怪的情绪在心间滋生,那是憋闷的,难受的,也是驯鹿首领此刻还不能领会的。
甩了甩头上的巨角,它清晰的感知到了来自头顶的重量,它还有任务,还有需要继续前行的道路。
“幼幼————”一声鹿鸣响起,所有被河岸惨况震撼到驯鹿纷纷回神,而后集结过来,准备出发。
驯鹿群最后在山坡上遥遥的看了一眼河岸,便在驯鹿首领的带领下决然离去。
死去的同族不可缅怀,它们需要寻找新的方向,前往求生之路,但眼前的红色却成为了许多驯鹿心中最深刻的记忆。
驯鹿首领的眼底从此便带着一丝红色,它的眼眸,再也未能跟随气候变化出现金黄和蓝色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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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鹿首领和草原大部队的汇合,在走出支流区域的时候达成了。
但今年的驯鹿群,显然缩水了很多,但驯鹿们依然静静的汇合,前行,没有驯鹿会为此发出疑问或进行彼此遭遇的交流。
它们还未曾具备这样的社交条件,也不在意留在身后的景色,前进,生存,就是它们生活中唯一的底色。
驯鹿群的首领大多是雌鹿,如驯鹿首领这样的雄鹿较为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带着幸存的族群和大部队汇合,让驯鹿首领松了口气。
当驯鹿前进的时候,脚底腱会与骨骼磁撞,因而发出“卡察”“卡察”的响声。
每只鹿的4条腿会发出4次声音,当10万只驯鹿共同前进的时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100万人在同时间上牙打下牙的“音乐会”。
但此时,这场音乐会,无疑会让所有驯鹿都感到心安。
随着秋季结束,冬季到来,大风天越来越多,尤其近几日,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经过秋天,驯鹿群到了一片熟悉的陌生森林,熟悉,是因为它们几乎每年都会路过这片森林,而陌生,则是它们几乎不会进入森林内部,它们只行走在固定的边缘区域,匆匆而过。
这片森林几乎全部由松树构成,地面坚实,山坡下有着一条常见的石沟,若是在夏季,这道石沟大抵是道小溪,有着清澈的水流缓缓流淌。
但随着气温下降,冬季的到来,将雪山高处重新冻结,山脚下的小溪流自然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