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蒋泽宇有些不解。
“嗯。”
李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虽然很清楚未来几年发生的事，但是这种事，他没办法跟蒋泽宇解释，所以只能用“猜的”当借口湖弄一下。
这话，蒋泽宇听起来很不舒服。
他微微蹙眉道：“猜，总得有依据吧，你……”
“没有依据。”
李川当即打断道：“这是我在国内生活了二十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你小时候在国外上学，很多情况，可能不太了解。”
“我……”
蒋泽宇想要开口辩驳，但是又被李川打断了。
“行了，你不要讲那么多了。”
李川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当即拍板道：“这事，听我的就行了。”
“这……”
蒋泽宇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仔细思虑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行吧，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当它是真的吧。”
蒋泽宇面色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回过头来，又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在近期寻求上市？”
“嗯。”李川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市）？”
“最好，是在年底之前。”
“今年年底？”
“嗯。”
蒋泽宇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李川问道：“时间不够吗？”
“也不是不够，就是……”
蒋泽宇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现在距离年底还有大概七个月的时间，七个月，虽然有些紧张，但如果一切顺利，还是有希望完成的。
不过，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
上市的审核条件非常严格，流程也非常繁琐，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问题，都有可能成为绊脚石，从而拖延我们上市的时间和节奏。
大部分公司在申请上市的过程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能够顺风顺水、没有任何阻碍就成功上市的公司，几乎不存在，即便有，那也只限于国企或者央企，跟我们这类私企不是一个概念。”
李川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顿了顿，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要是从现在开始准备，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上市？”
“至少，两年。”
“两年？！”
“嗯。”
蒋泽宇解释道：“我们成立的时间太短了，很多地方都有欠缺，想要完善，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我们还是做直播带货的。
直播带货在国内，属于新兴行业。
新兴行业没有经过足够的市场检验，在很多人看来，比较容易出问题。
证监会以稳为主，对这方面把控的非常严格。
我们要是申请上市，面临的审核压力肯定会非常大。
审核压力大了，耗费的时间就会特别多。
从这个角度上讲，两年，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结果了。
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会上市失败。
因为证监会的能力也有限，很多时候，他们也无法准确的判断出一个新兴行业的公司上市、会对社会或者整体经济形势造成哪些影响。
一旦他们确定不了，大概率会直接驳回我们的上市申请。
宁愿不做，也不愿承担风险……这种行事作风，你应该也是了解的。”
这番话，蒋泽宇讲的颇为深入。
李川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果断开口道：“不行！我们的时间有限，不能接受失败，必须一次上市成功！两年，我们也等不了，现在是2019年，两年就是2021年，那时候，什么都耽误了，我最多……只能接受一年。”
“那就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李川眼珠子一转，道：“借壳上市？”
“没错。”
蒋泽宇点了点头，道：“想要在短期内完成上市，基本上只有这一个办法。”
李川陷入了沉吟。
“借壳上市”在当前的金融市场中属于常规操作，它的做法很简单，就是买一家上市公司，然后把自己想要上市的公司装进去，进行业务重组，重组之后，就变成了上市公司。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
借壳上市也需要审核，但是审核程序非常简单，规范也比较宽松，一般情况下，只需要两三个月就能搞定，最多也不超过半年。
而且，它还不需要保荐代表人签字，重组上市的周期也很短。
如果操作的足够好，且没有遇到一些特殊情况，半年，基本上就能完成了。
当然，借壳上市也有一定的缺点。
比如，名字不一样。
既然是借壳上市，那股票名称肯定要用壳的名字。
股票名称跟业务主体不一样，这会给投资者带来一定的困扰。
一名观众想买三木网络的股票，结果打开交易软件，却查不到三木网络的股票信息，因为三木网络的股票名称根本不是“三木网络”，而是一个跟三木网络没有任何关系的名字。
这种事，如果操作不好，可能会失去很多投资者。
当然，它有办法解决。
借壳上市的公司可以在重组上市之前，进行一番宣传，宣传过后，大部分的投资者就都知道了。
实际上，所有借壳上市的公司前期都是这样操作的。
后期，他们会寻求改名。
股票名称是可以改的，只不过比较麻烦，一般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完成。
除此之外，借壳上市还有一些缺点，比如无法及时回笼资金、壳资源可能存在一些风险等等。
不过，这些缺点都是可以规避的，只要操作得当，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影响。
综合来看，借壳上市确实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
李川想到此处，当即下定了决心。
他抬头看向蒋泽宇，问道：“有合适的壳吗？”
“应该有，但是需要找一下。”
蒋泽宇说完，又问道：“你准备在哪上市？”
“这个……我倒没有仔细想过，你觉得呢？在哪比较好？”
“A股或者H股吧。”
蒋泽宇回道：“美股，我们肯定不考虑了。
近几年，关系恶化的非常快，很多赴美上市的公司都已经开始往国内转移了，这种情况下，我们绝对不能逆流而上。
所以，美股要首先排除掉。
排除掉美股，就只剩下A股和H股，再外加一个S股了。
S股最近有点上扬的趋势，但还没有完全活跃起来，而且，新加坡那边的形势也不够明朗，投资风险性还是比较大的。
对于我们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A股或者H股。
A股是本地市场，最熟悉我们的业务，投资倾向性非常高，而且体量足够大，流动性也强，有低效率和大波段机会。
不过，A股的限制比较多，自由度不高，操作起来比较麻烦，这是它的缺点。
H股在香港，对我们的业务也比较熟悉，投资倾向性可能会偏低一些，但也差不到哪去。
而且，H股有国际化市场，自由度非常高，对私企而言，条件要更好一些。
不过，H股的体量比较小，流动性也不强，尤其是在赴美上市企业大规模回撤的现在，它的流动性很让人担忧。”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选A股还是H股？”
“我觉得……还是选H股吧。”
蒋泽宇犹豫了片刻，道：“H股的流动性虽然令人担忧，但我们毕竟是私企，对自由度的要求比较高……还有一点，就是H股的壳比较多，价格也比较便宜，相比起A股，在H股借壳上市的性价比更高。”
李川想了想，又问道：“能不能在A股和H股一起上市？”
“可以，不过，很麻烦……目前，在A股和H股同时上市的公司不少，但是壳资源非常稀缺，我们要是搞这种，几乎就没有选择的空间了，而且，我们即便是找到了一个壳资源，它的价格肯定也会非常高，从性价比的角度上讲，是不合算的。”
“那怎么办？”
李川有些不爽道：“只能选一家吗？”
“我的建议是先在H股上市，A股这边，可以慢慢来，一切按照正规的程序走，这样，两不耽误。”
“嗯，这样可以！”
李川十分赞同道：“就按你说的办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以前做投行的，对这块儿比较了解，多的我也不说了，你先去找一个壳，跟他们谈起来，时间越早越好。”
“好。”
蒋泽宇点头应下，又稍稍顿了顿，然后道：“那些投资问函怎么办？我们是直接上市，还是在上市之前先融一轮资？”
“这个……你觉得呢？”李川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觉得，最好是在上市之前融一轮资。”
“哦？为什么？”
“主要是抖音那边不能拒绝……抖音投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在‘三木系’内部占据一定的话语权。
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会要求一个董事席位的。
如果是上市之后再入股，他们很难提出这样的要求，即便我们网开一面，直接邀请他们入董事会，那也只是象征性的，没有任何话语权。
没有话语权的董事席位，他们肯定不会满意，所以，我们单单是为了满足抖音，也应该在上市之前融一轮资。
除了抖音，其他方面的利益，我们也需要兼顾。
在国内做生意，讲究一个平衡，只有这样，才能做的长远。
对我们而言，官方势力、本地势力，还有一些能量比较大的资本势力，我们都应该吸纳进来，跟他们组成利益共同体，以保证我们后续的发展。”
“嗯。”
李川觉得有道理，当下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怎么融？你有想法吗？”
“让抖音带领一批资本领投，同时让官方势力和本地势力参与进来，但是不将他们混在一起，三方各自独立投资。”
“抖音带领哪些资本？”
“这个不用我们操心。”
蒋泽宇摆了摆手，道：“我们只需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抖音，他们愿意带哪个就哪个，只要条件合适，我们都同意。”
“那要分给他们多少股份？”
“不能超过20%，具体的，视情况而定，如果参与资本方比较多，我们就多给点；如果参与的资本比较少，我们就少给点……上限20%，下限10%，维持在这个区间内，基本就差不多了。”
“嗯，那官方势力和本地势力呢？”
“都一样，也是10%到20%。”
“两方加起来？”
“对，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一口气放出30%的股份，就足以表达我们的诚意了，再多，就没必要了。”
“嗯。”
李川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道：“官方势力和本地势力怎么选？本地势力，我们倒是有的选，复星集团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官方势力……这次送过来的投资问函中，好像没有官方势力吧？”
“是没有。”
“那我们去哪找？”
“咱们公司就有。”
“啊？”
李川愣了两秒钟，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说……秦笙？！”
“对。”蒋泽宇笑着点了点头。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李川一拍脑门，道：“秦笙家里，到底是什么级别？”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过一些传闻，当时，秦笙的大伯，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了，不过，秦笙还有一个舅舅，现在在军队总参工作，具体职务不清楚，但据我所知，秦笙的母亲姓章……”
“我懂了！”
李川抬手打断，然后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道：“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五声，被接通。
秦笙：“喂，森总。”
李川：“嗯？你在哪呢？怎么那么吵？”
秦笙：“我在ALS这边考察。”
李川：“考察什么？”
秦笙：“希望小学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忘了？”
李川：“哦~~，我想起来了……你什么时候过去的？”
秦笙：“昨天刚到，今天是第一天考察……对了，盟长秘书现在就在我旁边，你要跟他说一下吗？”
李川：“不用了，我找你，有另外的事。”
秦笙：“什么事？”
李川：“是这样，公司最近打算做一轮融资……”
秦笙：“融资？”
李川：“嗯。”
秦笙：“这么突然？”
李川：“也不算突然，我们已经商量过一段时间了，目前已经考虑很成熟了。”
秦笙：“哦，需要我做什么吗？”
李川：“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是想让你问问，你父亲和你哥哥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秦笙：“啊？”
李川：“是这样，我们这次融资的规模有点大，需要很多家公司共同消化，我想着，你父亲和你哥哥不也是做生意的么，他们要是有兴趣，我们可以见面谈一下。”
秦笙沉默了。
李川等待了片刻，没有收到回复，心头有些忐忑道：“那个……公司目前的发展情况非常好，未来的潜力也很大，这个，你应该是清楚的，我们……”
秦笙：“森总，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家里的生意不归我管，我做不了主，我只能把这件事跟我爸和我哥说一下，至于他们同不同意，我就没办法保证了，我最多是帮忙劝一下。”
李川：“行行行，这样就行！你先问，有消息了，及时通知我。”
秦笙：“行，等一会儿有时间，我就打电话问一问。”
李川：“好，我等你的消息。”
“……”
半分钟后，电话挂断。
“怎么样？”蒋泽宇开口问道。
“等消息吧。”
李川说着，收起了手机。